第 36 章
着这马璟思的名字时,脑中所浮现的画面,是他在与钟知微成婚前所意外碰见的那几次场景。
无论是樊川围猎,还是祭酒家的寿宴,他见着钟知微的这几次,同时却也都见到了马璟思,先前不觉得如何,可加上这一叠信纸,贺臻却忽然琢磨过来味儿了。
这事若放在其他人身上说是碰巧,说是机缘,贺臻都信,可这事是在她七窍玲珑心的钟家大娘子身上,而她那数次见面,口口声声皆言,她是为了要寻觅一个如意郎君,她能骗他一次那人是胡二,那再骗他一次,将本该存在的那人,谎称为并不存在也丝毫不出奇。
呵……贺臻简直要冷笑出声。
他相信以钟知微的守礼程度,她不会逾矩,可单是书信往来,即便聊的是枯燥无味的史学,在有情人眼中怕是也好似互诉衷肠了吧。
这是有多喜爱?便是喜爱到了这种境地了?!为着那个马璟思,想方设法用尽手段,甚至已经同他成婚了竟还放不下,要做到这等境地?
贺臻此刻心头难以言明的错综复杂,皆化为了他的沉沉面色,天生一张昳丽笑面的人,不笑时不可怕,但他明明眸中寒凉,却又带着嘲色勾唇时才叫人胆寒。
招月眼看着贺臻的面色越来越不对,不知缘由下,她自是也不敢再说了,日头正盛,她屏息只盼娘子赶紧回来,但这时候她的右眼皮却又随着贺臻的话语声跳了起来:“钟知微呢?”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招月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看贺臻的模样,那信他应当还没拆,此时若是贸然告诉他,娘子去见马修撰了,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招月犹豫片刻,咬唇按今晨娘子给的说辞回话道:“娘子出门礼佛去了,现下在慈恩寺呢,郎君等等,娘子午膳前便就回来了。”
这时节,慈恩寺?贺臻的疑心一起便就收不住,钟家主仆的嘴,他是再难相信了,他当即起身道:“不等了,现在就走,你领着我去找你们家娘子,慈恩寺的高僧,我个个都熟,你们娘子去见的是谁?”
他这一通试探成功叫招月僵住身子再动弹不得,贺臻看着她的模样,他便心中分明清楚了,他这次是真的冷笑出声了:“钟知微究竟去哪儿了?你不说没关系,我不会为难护住的忠仆,但这桩桩件件,到时候便都全数算在你们家娘子头上。”
“所以招月,应该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了,走吧,现在带我去寻你们家娘子。”
童家商行的水云间,乃是上京城内有名的酒楼。
钟知微一个时辰前,终于得见了这位叫她苦寻不得的马璟思马修撰,他的为人与他的书信风格如出一辙,而他的脾性样貌也与钟知微先前所搜罗到的信息一样。
他年龄比着贺臻要大不少,一身白衣蓄了胡,样貌呢最多可称之为端正不崎岖,而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这一心研史,两袖清风,只有提及史料史书时,这人眸中才能看到点光彩。
他是不是个好夫君,钟知微不清楚,但作为史官,钟知微敢断言,他是恰如其分,名副其实的,他隔着帷幕初见知她是女子时,虽也有讶异,但言归正传谈及撰史,二人间却也无性别之差了,短短一个时辰,两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可当她同马璟思作别,分道扬镳,出了水云间之际,却见着了本该不在此处的招月。
东市嘈杂人声间,钟知微快步上前,一头雾水道:“你怎么来这处了?府里出事了?”
招月没回话,只是拼命对着她们身旁的车驾挤眉弄眼,钟知微随之望向车驾,只见驾车的此时揽风面色也有古怪,钟知微疑色更重。
不明所以间她只得蹙眉自己上了车架,可还不待她掀开车门一窥究竟,车架内男子的嘲声随之传出:“能出什么事?不过是本该今日去慈恩寺礼佛的钟家大娘子,突然出现在了此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