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万虚大会的热闹，慕媱算是一眼没瞧上。当日她便马不停蹄地和凤钰前往金沙国。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再见金沙国，已不是曾经的样子。

百年前，金沙国还是座建在沙漠附近的富饶王城，物资充盈，兵力强盛，王室生活更是无比奢靡。

如今由于自身的醉生梦死，金沙国早已衰败的不成样子，领地被其他国家分食殆尽，仅保留了片荒漠边缘无人想要的弹丸之地。比起说是国度，它现在更像是片部落。

腐朽的城门大开，无人看守。就算有人看守，这城门也糟败得看上去不用人动手自己就能散，顶端内框上垂着半根断裂的木条摇摇欲坠。

天色渐晚。失踪的两个长老都是在进入金沙国后失去的联系。不清楚方淮生和林在木是如何在此地失踪，慕媱与凤钰没贸然进城，而是先在邻国的隔壁城镇处落脚。

他们找到家紧邻着金沙国的客栈。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地方，约摸摆了能有六七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旁有两名青壮男子在吃饭，一个背着把剑，一个身侧竖着把两米来长的战戟。

慕媱与凤钰进来，背剑的斜睨了一眼他们，边暗自观察，边“呼噜呼噜”地大口吃面。

客栈掌柜的是位白眉老翁，牙齿稀疏，不说话时嘴瘪得像在抿嘴。他观察了下二人，用苍老暗哑的声音缓缓问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凤钰从袖子里排出块碎银子，“住店，一间。”

白眉老翁看了眼那块碎银子，没收。“先生这块银子恐怕是一晚都不够住。”

凤钰这块碎银子能有四两多，说拿这银子在他这老旧客栈住个把月都不为过。可这奸商竟然说一晚都不够住？重新打量了遍这客栈，慕媱笑道：“老先生这客栈里的房间可真金贵。”

身侧竖着战戟的男子端起碗，吸溜几下将面汤喝完，将碗往桌子上一撂，看向慕媱等人。“小娘子，不了解情况就别住这家店。让你郎君带你去找别的客栈吧！这里不是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该来的地方，能走的就赶快出城走！”

凤钰没理这人的忠告，只是朝白眉老翁问道：“还差几两？”

“还差碎银三两。”

凤钰又拿出块差不多大小的碎银放在方才那块旁边，而后回头看向那出言劝劝的男子，微微一颔首。“多谢。”

白眉老翁收起两块碎银子，“住店的在二楼，我引你们去。”

他佝偻着背，拿起一大串钥匙，从柜台处走出来，颤颤巍巍地迈上木台阶引着两人往楼上走。

身后，方才出言相告的男子气哼哼地将十枚铜板排在柜台上。“好言相告你不听，这里可不是能给你这种小白脸装阔气争面子的地方！”

慕媱站在木梯中间侧目看了眼这位一身横肉的壮汉。不知者无罪，他一定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小白脸”，是仙修界万虚宗的凤仙主。

白眉老翁走在前面爬上最后一节木阶，继续颤悠悠地往前走，把他们带到最尽头的房门前才停住。

“你们来得巧，店里正巧只剩这一间房。”他从那大串钥匙两挑出来把，开了门锁后交给凤钰。“钥匙只有这一把，二位拿在手里可要好生保管。”

骗子。

那他手里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把钥匙？

慕媱瞧着白眉老翁手里剩下的一大串钥匙，对他这等拙劣的谎言有些鄙夷。似乎是察觉到了慕媱的目光，白眉老翁晃了下手中剩下的钥匙串，兀自解释：“剩下的这些钥匙，都不是房门钥匙。”

白眉老翁拉开房门，恭敬地弯腰鞠躬。“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二位客官便先这里歇脚罢。以后有事可以到楼下找我。”

房间内的设施很简洁：一张床、一张方圆的木桌、两把椅子以及一套梳妆台。房间里的东西看样子都有些年头，胜在看起来还算干净。

不过对于凤钰而言，这里不够干净。

他将客栈里自带的被褥卷起来叠放在梳妆台上，用引水咒把床榻里里外外冲刷一遍，再用术法将水分给瞬间烤干。做完这些，他才变出提前准备的套被褥铺在床榻上。

慕媱坐在木桌旁边吃凤钰给她准备出来的果脯，边笑眯眯地看他干活。“我原来只觉得夫君挺爱干净，竟没看出夫君还有洁癖。”

凤钰笑着把慕媱连人带果脯地抱到新铺好的床榻上。“为夫自己倒是不用这么细致，就是万不能委屈到媱媱。”

“那也不该让我将果脯带到床榻上呀。”慕媱娇声嗔怪了句，将手中这盘果脯往凤钰的方向举了举。“夫君快将它拿走放桌子上。”

“不吃了吗？”

“不吃了。”

慕媱用胳膊支起上半边身子，跪坐在床边，瞧着凤钰为她忙里忙外，只觉得平凡又幸福。幸福归幸福，但也总不该忘记来这一趟要办的正经事。“夫君，这客栈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这么贵？今日楼下那男子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