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到访
这一日汪泉正睡着懒觉,她前一晚熬夜看了个玛丽苏但又引人入胜的国外小说,倒叫她想起来飞机上顺手买的那本无脑言情畅销书。
一夜梦里光怪陆离,人影绰绰,许久未见的人在梦里却格外清晰,他好像成了老师,在教育她不要看无脑爱情小说,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又拿了本极艰涩她连名字都不感兴趣的书叫她看,读完还要写读后感。她简直要骂人,却又碍于老师威严不敢还嘴,可又实在看不下去,就偷偷跟同学出去玩儿。等到老师来查,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写,慌了神……
这一慌神反倒救了她,从吓人的梦里醒了过来,心脏怦怦了好几下,才清醒今夕何夕,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庆幸幸好如今人生全由自己做主,不用为了睡过头担惊受怕。
正躺着不由自主地回忆刚刚的梦,楼下响起了敲门声。汪泉蹙眉,怎么叫了他不要来还是来了,这才多久,天寒地冻,她都替他累得慌。
这两天周南不在,她过得随心所欲,乐得自在。偏李正帆又来,自己却也懒得收拾了,叫他看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才好,于是套了这里冬日必备的珊瑚绒棉袄款家居服,这衣服有多土就有多保暖。
临到门口稍微清醒了点儿,还是觉得自己过分了,赶紧伸手扒拉了两下头发,以示尊重。想到上一次把话说得那么严肃,李正帆也乖乖应了,到底不忍心一上来就苛责,还是挂了个“我就知道是你”的揶揄笑脸,歪着头一把拉开了门。
冬天老城区房子室内昏暗,一楼更是,汪泉着急下楼没来得及开灯,本来天色不好,但到底是正午,外面亮堂许多,门一开,迎面的光亮加上这人一身的冷气,刺得她直要流泪。僵在嘴角的笑意渐收,人也不由自主立正,想要看清楚这人到底是谁,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像是梦还没有醒,梦里的人突然来到她面前,梦境与现实的连接叫她心慌。可他又不是老师了,什么也不是了,他来干什么。
刚平复不久的心脏更快地怦怦起来,她怀疑自己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有点害怕这个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维持基本的体面。
强打着精神,看清了来人,他外套深色羊绒西装大衣,里面是西服,马甲,领带,非常典型的商务装扮,一如既往的不怕冷似的,高大挺拔精英,跟背后老城区斑驳的墙面和脚下的石板路如此格格不入,跟她也是,她更格格不入。
汪泉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甚至不记得,他们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总要想起上一次是怎么分别,才能决定这一次该如何问候。
沈月渠看着来人,临近正午却刚睡醒似的,他记得她以前很少睡懒觉,都在奔波忙碌。她面色更白皙,皮肤更嫩滑,肉却好像少了一圈,叫人很想伸手摸一摸,到底瘦了多少;许是刚起床,嘴唇略干,叫人想让它湿润湿润;头发略乱,像个小动物,想抱到怀里伸手揉一揉。低头随意扫了一眼,她穿一套粉色家居服,看起来还算暖和,她以前总穿黑白灰,这一套水粉色倒是衬她,显得灵光水润,像个二十岁小姑娘似的。
可就是看到他的一瞬,一闪而过的笑意消失不见,面色像室外的冷空气一样寒,好像她在期待着谁,却又因为到来的是自己而感到失望。
他也被冷空气刺痛了。
格格不入的两人,格格不入的地点,僵持到沈月渠怀疑她马上要摔上门把自己拒之门外的时候,他听见那道无数次出现在耳机里的声音。
“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
平铺直叙,或许他们除了好久不见,也没什么可说。他演练无数次,最期待和熟悉的场面,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故人的贸然到访。
“方便进去吗?”沈月渠开口。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声音,电视上和现实里好像区别很大,也许是距离近了,这一声撞到心里,她轻颤,眼睛却有些模糊不清,赶紧侧了身,让人进来。
她一个动作,让沈月渠暗暗松了口气,进了客厅,环顾一圈——很小,很暗,很冷,不该让她住这种地方。
进了屋,便是客。汪泉尽力让自己认真招待客人,“沙发上先坐一下吧。”
她去开了灯,到厨房烧上水,又拿来一个取暖器对着他打开,叫他稍等一会儿,跑到楼上换了套像样点的家居服,着急慌忙刷牙洗脸梳头,再回到厨房泡了茶,好一通忙活之后,总算一人一杯茶,安静坐下。
沈月渠身上的寒冷被取暖器和热茶驱散不少,他看着坐得离他八丈远的人,问:“刚起来吗?”
汪泉瞬间脸热,点点头,“嗯,熬了个夜。”
沈月渠看她脸色还行,没什么黑眼圈,应该并不常熬夜,又问,“怎么瘦了?”
“没有吧……”她胡乱应付。
“不带我参观一下吗?我倒是没住过这种民宅。”沈月渠像是真的对房子感兴趣似的。
汪泉稀里糊涂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带着人楼下简单介绍了一圈,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