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宏石先生的课很有意思。
他对于识字并不强求,或许是因为他的工作需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最多的知识灌输到一群小孩子的脑子里。要知道小孩子总是不太有耐心,又很难集中注意力,所以文字的方式并不高效。
他选择了一种独特的授课方式,简单地说,他是在讲故事。而故事进行的同时,他不断用抛出问题逼迫人思考,或者把一些知识点揉杂在故事里面创造有效的情景记忆。
这种方式的好处是课堂不会枯燥,故事本身再加上一点叙述技巧就很容易能把人的好奇心调动起来。半个上午的时间,宏石先生就这样讲了几个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王的故事。
何清听着觉得很有趣。比如其中一个大概是某个名不见传的小诸侯被方士耍骗得团团转最后由于朱砂中毒这样的理由一命呜呼了的故事,宏石先生还做了一些延伸,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文化和社会背景。
……没错,换了一个世界,春秋还是那个礼崩乐坏的春秋。
何清拿这个故事发生的朝代背景和她原有的历史概念对了对,发现七成像中带着点三成不像。很玄乎,朝代对的上,框架对的上,基本能断定是同一个历史体系,但宏石先生口中的历史与正统意义上的历史还是有一点出入的。
刚开始她以为宏石先生讲的是野史。讲道理这种向上追溯几千年的事情多少会夹杂一些被神化或者后人编纂的东西,这也是野史往往千奇百怪的原因。
但后来她发现可能并不是。
它好像是有个旁观者,他观察了一段完整的事情发展经过,一字不差地拿笔记下传给了后人,而他的后人以此为依据再度复述出来的东西。
……好像有点异想天开。
但事实就是她不知道哪里奇怪,又感觉哪里都奇怪,这可能已经是她想出来的最能解释问题的答案了。
何清忍不住想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当然不能真的这样问,她趁课间休息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提问道,“先生,这个故事是怎么流传下来?”
宏石先生正在喝茶,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奇怪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如果你想问是用什么方式的话,张家人有自己的记录信息和传递消息的方法,等你以后接触到了就知道了。”
这个故事是真的,因为张家有自己的记录信息和传递消息的方法。
何清得到了这样的信息。
她默默记住了这件事情。
不一定是两个世界的历史是不同的,而是张家人的历史是不同的,他们自己有一套完整的历史认知体系。
这让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句话里能挖掘下去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说一条信息能传承那么久,至少说明了这个家族的传代从没有断过。
再比如说,某个家族经常用旁观者的视角记载诸侯王或者皇帝的故事,要么是因为它培养了很多专门记录皇帝言行的史官,要么……它有什么特殊且稳定的情报来源,而这在中央集权的时代似乎是不可能的。很难想象某个掌权者会分享或者下放这么重要的权利,因为这样很可能导致他治下的臣子百姓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何清没敢问,如果问出口的话显然会暴露她对张家的一无所知和格格不入。“一无所知”尚且可以用她天生愚钝解释,“格格不入”却会让她陷入很被动的处境。
……算了。
……反正张家总不能真是个史官培养基地吧?
*
先生上完课就走了。
中午是吃食堂大锅饭。很人道化地给了一个小时的饭后遛弯时间,之后所有人都被带去了训练场。
先是体能训练,这个不难,就是跑圈。绕着训练场跑,长度大概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个半马,也就是五六公里左右的样子。托“张海燕”本身优秀的身体素质的福,何清跑完还有喘气的力气,没有整个瘫在地上。
然后应该是什么技巧性的训练。
何清想象里会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会摸摸她的头骨,神色凝重地对她这样那样评价,然后再告诉她她应该这样那样……其实压根没有这回事。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的训练时间好像完全自由安排,年纪小一点的有教头带着训练。内容其实很丰富,包括了速度、弹跳、反应力、判断力。但何清太菜了,所有训练对她来说都是纯纯挨打,区别在于被谁打和是什么挨打姿势而已。到最后在场边看着的教头都有点郁闷了,大概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菜。
等第一天训练结束时,何清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刚刚摔在地上的时候牙齿磕到了舌头,满嘴都是血腥味。过度使用肺部的奔跑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她喘得跟个破风箱似的,最难受的时候真想掐死自己,结果连手都抬不起来。
张家的训练方法归根到底就是不断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