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织离

回到自己的房里，身边的阿织突然对我跪下。我不明因由，赶紧叫她起来。

问清楚才知，乡里一远房表哥一直对她有意，她如今攒够了钱，想要赎籍出嫁了。

猛一听直想哭，阿织年长我两岁，她七八岁时便陪着我一起了，如今已然十余年了，算年龄确实到了出嫁的时候，可我之前从没想到我们会分开。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事，是我耽误你了……”赎籍的钱并不多，阿织吃穿用度也节省，攒四五年也差不多了，如今才提出来怕是因为我现在才谈婚论嫁。

“我这就去找姨娘，拿回你的身契。”

我快步跑到走廊，擦去汹涌泪水，整理好情绪才向姨娘房里走去。

我对姨娘说完，她就让人去找：“这孩子也真是，她要早些说我们也不至于耽误到她快二十岁。她这么多年在你身边，赎身的钱就算了，之后你再去库里给她选些做嫁妆，我们府里出去的人，也不能寒酸了。”她又牵着我的手问，“你房里阿缨呢？她有没有合意的人？”

我急着来姨娘这，倒忘了阿缨，她该在房里督吃食了，想来她和阿织陪我最久，大约也是我五岁左右来的，牵绊着一起长大，如今都到了要分开的年纪。

“我回去问问她，这么久，竟然从来没过问过她们这些事。”

姨娘拍着手安慰我：“好。你放些心，我们府里给她们出嫁妆，让她们风风光光地到夫家。你自己这边也不必忧心，姨娘给你操办，等这事安排完了你再选些小姑娘陪你到左家。”

“姨娘劳心了。”

“一家人，哪说什么两家话。诶，来了。”姨娘接过身契递到我手上，“早该给你的，是我忘了。你房里丫头小厮的都在这了，以后你都自己处置着。”

将身契递到阿织手上我才细问此事，事情定在什么时候？有哪些准备？男方家在哪？

阿缨此时也进了来说饭好了，我们三人在一起吃饭。

阿缨听到此事倒并不吃惊，大概是早知道。

我屏气道：“你们倒是什么都说。”接着又问，“我且问你，阿织。阿缨她可有意中人？”

阿织知道我并未真的生气，笑着说：“阿缨啊，她心气高得很，没有她喜欢的，喜欢她的倒不少，大人屋里沉竹对她表露过心迹，不过阿缨她瞧不上。”

阿缨在一旁戏打她。

“竟还有这一出？你们都未曾与我说过。”我食了一勺饭，继续问道，“不过阿缨，我倒是认真的，你若有意中人，趁着我还没出嫁赶紧拿了身契成亲，否则只能予我陪嫁了。”

“小姐，我真没意中人，在府中吃好穿好我很知足了。看看阿织成了亲是否能像如今一般安逸？”阿缨也反嗔阿织。

阿织婚期定在腊月初九。

我与阿缨午间食过饭坐着马车去她家。

她家里父母兄弟很殷勤，看见我的马车就迎出来：“原来是戚小姐啊，真是贵人。多谢你赠我们阿织的几箱嫁妆，村里其他人都羡慕得很，都后悔说小时候没把孩子送进戚府呢！否则如今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随便应付着。这家人对儿子女儿很大不同，有时我都气恼得很，他们把女儿卖了为筹钱送儿子学武艺，临到头了却舍不得儿子上战场取功名。

我带了一些胭脂香粉，让阿缨替阿织重新上妆，又在带来的凤冠金钗中挑头面换。

等收拾好一切，阿织已经泪盈于睫。“小姐恩情，值得阿织以命相酬。”

“新娘子，说这些干什么？我不要你以命相酬，只要你以后过得好，我也就开心了。”

我们看着阿织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