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日
我腿脚还不便,婆母特让我们今日在自己屋里用饭。
我在饭桌上问左泽:“这两次其实都是我自己倒霉,你干嘛每次都揽过这个责任?”
左泽给我夹了一片青笋:“上次是我要抓人,这次是我叫你去寺庙,都是由我而起,你伤了,自然是我的责任。”他说得理所当然,“明日若你腿没好,我必然是真的要负荆回门了。”
“你这么一说,你的责任确实不小。”我吃掉那片青笋,“那便先欠着,我日后也必要露出许多错处,到时候再一一相抵。”
我转念又想起:“你上次抓人,他们犯了什么事?”
“伤人,劫财。我本是叫三伯查出门的人的,结果传达下去出了错,进出都查了。”
“汴京城内也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们是替人做事,只是临到头自己又起了歹心拿了钱财。好了不说这个,再深说下去你怕是不喜欢听。”
吃完饭,他有一些刚送来的紧急公事要处理,便在房里书案上点着灯火笔走龙蛇,我在小榻上小憩。偶尔向他看时突然被他后面的卷轴吸引了目光,这是……颜先生的墨宝——不是阿兄珍藏的吗?
等他写完,叫小厮送出去,天已经黑尽了。
“那颜先生的卷轴,怎么在你这?你与阿兄早有往来?”
左泽回头看:“第一次去你家那天,兄长相赠的。”
“兄长?”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该叫兄长吗?”他倒坦然。
他也坐到小榻上来:“这几日是因新婚请假,之后忙起来,或有顾不上你的地方,你多担待。”
“我明白的。你不在,我便更好找找阿浣阿澈玩乐。”我与他玩笑。
他笑起来:“你是个会玩的。”
突然想到阿澄:“之前阿澄是遇上什么事了吗?闷闷不乐的。不过昨日她倒还算开心。”
他默了一会才说:“阿澄幼时与我相处最多,有段时间我母亲生病,她那时候小,我便常看顾她。渐渐大了也有时候专门来寻我说说话。小女孩心思细,不过之前我已经跟她讲明过道理,你尽可放心,阿澄她是个好孩子。”
倒是和阿嫂猜得差不离。
“我自然知道她是个好孩子,昨日打牌莫不是她我还不知道要多输多少。”
“家里好几个孩子。我与你说说,日后你与他们相处,也有底。阿泱稳重,我娘老早叫她知书明礼。若我不在,你碰上什么不好与长辈讲的难事,尽可与她商量。阿澄呢,她主意多一些,但本身没什么坏心思,还是懂道理守规矩的。阿浣和阿澈最是顽劣,但你也见过,最多就斗斗嘴跑出去玩玩,板起脸来也是压得住的。三伯那边没有主母,有许多妾室,不过这几年也叫祖母送走了许多,只留下了有生育的几个。长姊前年嫁了皇商人家,虽不是官宦,但长姊有本事和能力,将他家经营得更加出色,也算过得好。三房本也是长姊掌家,出嫁后变成二妹,不过二妹已经定了人家,过不久该是四妹了。她们管家都是长姊教的,应该都不错。二妹性格像长姊,都比较强,但她不爱出来,喜欢一个人做自己的事。四妹五妹七妹八妹大约是常年被约束,性子比较柔,还是都很好相处的。”
我听完,那句多谢你在嘴边不知道要不要出来。
“你来我家必然还有很多不能适应的、有些矛盾的,你可以都告诉我,我去协调解决。”
“好。阿兄将这墨宝给你,那是送得太值了。”委婉地表示感谢。
前几日都还晴天大作,最多是阴天,今日晨起开始飘雨。
左泽在马车下撑了伞,伸手拉我下车。
下车后,我仰头看见干净的牌匾,戚府,不知今日后再一次进府会是何时了。
姨娘在门口等我,见到我们便迎过来:“呀,回来了,快进来。”
进了门才发现阿兄扶着阿嫂站在门廊后,我连忙要去抱阿嫂,这两年几乎日日和她在一起,这似乎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谁料阿兄一旁挡着,我对他横眼,他无奈说:“仔细着些,你阿嫂如今是有身子的人。”
阿嫂倒是笑着迎我,伸出手来。
余光里看见左泽现在才走近,与阿兄互相打招呼。才惊觉回家太开心忽略了他。他在他家里对我那么关心,我却一回家就忘了他,实在是不应该。
姨娘招呼着我们进到主厅里吃饭,然后小声对我说,阿爹本来也是要来迎我的,又忧心排场太过,叫我放肆了,回到左家后没有样子。
我笑说阿爹总是担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吃完饭,大家都刻意给我和阿嫂留时间。
阿嫂偷偷问我新婚夜如何,有没有挨苦头。
我摇摇头。
“那还不错,看得出左泽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是还没有。”
阿嫂惊奇:“那白帕子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