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昆仑02

少年有对纯白龙角，棱角精致似天工雕琢。他的肌肤呈雪色，肤感剔透如易碎蝉翼。

人造晶体血管插入他的脊骨，密密麻麻的导管好像触手，托住这具了无生气的躯壳。

敖澈在疗养舱旁坐下，仿生人护士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柒柒零叁。”敖澈接过水杯。

“不客气。”柒柒零叁说，它的皮肤既有肌理的细致，又泛着金属的柔泽，露齿笑时八颗瓷白大牙闪闪发亮。

“我哥哥的情况有好一些吗？”敖澈问。

“我监测到敖丙先生的意识信号非常薄弱，建议您尽快为其安装神经义体，意识需要与之契合的载体才能存续。”柒柒零叁用冰冷的机械音回答。

敖丙的脊髓神经完全损坏，确切来说已处于死亡状态，依靠药剂和导管强行维持不腐。

他的意识保存在额皮质义体里，那是一张嵌入他大脑的芯片，能将意识存进梦境以防沦于虚无，可惜这种技术并不成熟，不能作为长久之计。

惟有补全神经系统，让意识归于本位，敖丙才有复活的一线生机。

问题在于，神经义体的造价高得离谱，敖澈兜里那三瓜俩枣，只买得起寥寥几个神经元。

敖澈看着敖丙，他的眉眼恬静美好却死气沉沉。

“他还能撑多久？”敖澈问。

“最多二十八天。”柒柒零叁说。

“脊髓神经义体需要多少钱？”敖澈又问。

柒柒零叁的仿生眼球闪着橙色的光，表示它正在系统里检索相关信息。

没等柒柒零叁回答，病房的门滑移开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架斯文的金丝眼镜，右手是构造精细的纳米义肢。

“基础款要五百万，顶配款上不封顶。”男人回答敖澈的问题。

敖澈起身，同男人问好：“华医生。”

华佛手继续说道：“考虑到令兄还有龙的形态，神经结构更为庞大和复杂，义体的价格最低也要在一千万。”

一千万对于百年前的敖澈来说，只需要向爸妈撒撒娇就能搞定。而对于现在的敖澈，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她要不吃不喝给老大当五十年打手才能勉强凑齐。

眼看敖澈沉默，华佛手安慰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坦然接受其实是种体面，尤其是对于你的哥哥而言，他的意识被困在梦境里不断循环，可以想象是多么痛苦的体验。”

敖澈忽觉心口阵阵发闷，喉咙翻涌出一股腥甜，她摁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华佛手眉头一皱，伸手掰过敖澈的下巴，紫黑色的筋脉从脖颈爬上她的下颌，狰狞又触目。

“你又注射强化剂了。”华佛手皱起眉头。

“不注射那玩意儿，我怎么打得过一群妖怪。”敖澈用指节擦去嘴角的血渍。

“频繁使用强化剂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即使你是龙也抗衡不了这种毒素。”

“我早就不是龙了。”

小龙公主已经死在多年前那场混战中了。

华佛手语塞，着实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敖澈也无意讨论强化剂的问题，她再次看向敖丙的睡颜，下定了决心。

“一千万，我一定弄到。”

*

磁悬浮轨道车驶进楼间站台，浑似游弋在空中的银色海鳝。

敖澈被人群裹进进车厢，不知道谁的机械臂创得她胳膊发麻，又有头犀牛精把她挤到犄角旮旯里去。

幸好这趟是末班车，每到一站都涌下去一批人，到最后整节车厢就剩敖澈一个。

这是她最惬意的时光，空荡荡的车厢，缤纷掠过的夜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终点站到，敖澈在下城区的边缘出站，她租住的公寓就在不远处。

狭长的公寓楼有五十层，算是栋见缝插针的违章建筑，在鳞次栉比的巨厦围困之下，显得像一棵发育不良的小树苗。

敖澈搭电梯上到顶楼，穿过吊灯忽闪忽灭的走廊，输入指纹进入她的小公寓。

城市霓虹漫进落地窗，朦胧地点亮这方寸之地。越过窗外楼与楼间的罅隙，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海浪的粼粼波光。

那是溟海，将下城区隔绝在文明与秩序的彼端。

敖澈摸出手机翻看存款，算上明天会拿到的分红，只有杯水车薪的八万块。

她卖命赚来的钱，仅够付半个月的医疗费。

必须干票大的。

可是上哪儿有一千万的活儿干呢？

敖澈焦虑得脑仁发疼，过度使用强化剂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她浑身绵软仿佛失掉所有力气，窝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晌午，睡得昏天黑地的敖澈，被一通电话吵醒。

敖澈揉了揉睡眼，接通电话：“老大。”

“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