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
耳畔是急速坠落的风声,盛知临微叹一声,随即张开了蜷缩的手指:“窗。”
所幸机械羽甲在身上,他还不至于出一次任务就被生生摔成肉泥。只是他那一声感慨占了些时间,坠落太多,倒是让他重新上去变得困难了些。
他收了机械羽甲,站在天台边,长叹了一口气,向下俯瞰着。
正当他想转身去看生魂门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极低的声音:“你是谁?”
盛知临已然猜到那是谁,于是换了副笑:“鬼王殿下。”
他知道自己是必然没有余力与鬼王抗衡的,于是松开了手,任凭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而就是这一瞬,温遥看见了那跌落在地的离魂剑。
她顿时觉得喉头一窒,于是颤抖着伸出左手,戴上面纱,又开口试探道:“你把他杀了?”
“回殿下,正是……”
铮地一声巨响,金属碰撞,温遥手中随着咒法弹射出的神器瞬时击碎盛知临身后的“窗”,她本以为盛知临会躲开,没想到他却纹丝未动,待那副羽甲碎开,他才慢慢转过身,面向她,然后摘下那副机械羽甲,丢到地面上。
继而双手摊开,面色坦然。
盛知临在面前,她自然不能用衔月,只得掏出了那还没完全融入她骨血的七泠弦,那七泠弦是她收到的最不称手的上古神器,却又是灵力最充沛的,虽与她自身难以融合,却和遥星铃融合的极好。
光线昏暗,温遥特意泯去了神器的灵纹波动,背过手看他。她自是知道他夜盲严重,在这阵法熄灭,四下黑暗的环境中当然看不清她的样貌。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顺着朔风,被裹挟着向她袭来,她知道面前这家伙必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否则不至于任凭她毁了那副机械羽甲。
他这样任人宰割,倒和他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截然不同。
“鬼王殿下,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任您处置。”
温遥眼皮一跳,突然之间恨刚刚那一弦没抽到他嘴上去。
“只是。”
他顿了一下,脚下一晃,扶住了身旁的混凝土方柱,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式微还在我这儿,我还能替你照顾好她。”
温遥愣住,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过了很久,她终是不忍,又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只得说:“你走吧。”
“虽不知你是受谁指使,偏要来破我法阵,但念在你与阿瑶关系密切,她正值关键时刻,我也不想惹她分心。”
她深吸一口气,这般说道。
想着反正以后日日相处时间多着呢,总会窥得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再盘问清楚,也不会太晚。
生擒了他……
温遥忽然有些茫然,为什么自己竟是从没想过如何去处置面前这家伙呢?
盛知临轻轻推开房门,木然地抬眼看了一眼门外黑洞洞的一片空间,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走向了温遥的房门。
温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于是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之后,迅速进入假寐状态。
她听见手落在门把手上,虚虚地压下一半后,又停了下来。
咔哒一声。
门锁重新合上,脚步声未动,又过了两秒,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大抵是膝盖跪地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没了动静。
温遥攥紧了被子,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眼睛。
一,二,三……
七,八,九……
十秒过去了,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伸手抓了抓头发就下了床,穿上拖鞋、推开门,不过三秒时间,等门内堪堪打开的灯光倾洒到门外的那片黑暗中的时候,她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场景。
粘稠的,狰狞的暗红色血液,在地板上肆意流淌着,那血泊之中的盛知临,正歪倒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盛知临?”
她轻轻推了推,却没见他有反应。于是把手伸到他鼻下试探。
还好还好,还是活着的,不然还得大半夜的去找生魂门捞人。
她架着盛知临的双臂,一脚踢开了他卧室的门,把他拖进去,那浓重的血腥气始终萦绕于鼻尖,在黑夜里显得尤为诡谲。温遥再也忍不住,索性腾了手出来,把灯打开。
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大衣,内搭着一件深色毛衣,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脱了他上半身的衣物,等那件毛衣从他身上彻底被剥离,就算是温遥也忍不住蜷了蜷正打算伸过去的手。
这肯定不是她打的。
七泠弦没经驯服,在她手里本就没法发挥太大的力量,更何况她只出了那一招,碎的还是那副机械羽甲。
前一个朝影族守卫,就算是一级,也不可能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