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祁司辰抱着泰烟行在回城的路上,墨流驹能够感知到主人的心意,它缓缓地前行着,让浅草和清风柔和地拍打着马蹄。如墨一般深沉的少年郎紧紧搂着女孩的纤腰,他低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道:“烟儿,莫怕了,他暂时应当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以后的日子有我在呢!”
泰烟身子向后一倚,舒了口气靠在祁司辰宽阔温暖的胸膛前,她摁着少年仍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道:“祁司辰,你觉不觉得我很脏?”
祁司辰愣了片刻,随即他轻轻一扯缰绳,墨流驹顺从的停下,少年翻身下马,将泰烟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随即又沉默着扯下自己的腰带遮住了她的双眼。见他半晌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泰烟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但祁司辰却牵着她的手开始向前迈去。少年掌心中的老茧如硬石头般折磨着泰烟此刻脆弱的心,她听见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那样稳定,那样有力,听起来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可是自己却是如此的焦虑不安。她听见两个人的鞋子踩在草地上,一下又一下,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他会不会是想寻个不惹眼的地方把自己丢开?
泰烟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就在她胡思乱想到手心都开始发汗的时候,祁司辰停了下来。他扯掉她眼前的布,黑色的布带落在一簇绽放的小花身上,“烟儿,你看~”,泰烟依言抬起头,惊讶的发现眼前是一片开满鲜花的山坡。
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漫山的装点着矮坡,如同坠落在此处的繁星,它们发出的耀眼光芒驱散了泰烟心中的阴霾。祁司辰用双手捧起泰烟的脸颊,少年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眼前人道:“烟儿,你觉得这些花儿好看吗?”
泰烟回叩住他的一只手,肯定地点了点头,祁司辰继续道:“路旁的花儿经常会被风,兽,虫以及人踩踏,甚至有些还会被采下来揣入私囊中。烟儿,告诉我,你会因为这些花儿被踩踏过,从此就厌恶它们么?”
“那当然不会!”泰烟蹙着眉,答得异常肯定,风将花香味送入她鼻腔内,女郎的一双紫眸被点亮,璀璨明亮得胜过了地上的漫坡繁星,“我会为花儿感到惋惜,可怜它们原本能够长得更加康健。但是不管野物如何糟蹋,花儿都依旧是花儿,只要不被掐走,它们就定能再次生长好,我养过花,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没有错。”祁司辰揉了揉泰烟的发顶,不含温度的鹰瞳变得温柔似秋水,“野物终归只是野物,花儿即使不再了,凋谢了,曾经散出的香味依然能够留在嗅到过的生灵心尖,继续温暖着它们,直至最后花香味消散殆尽,介时,又会长出新的花儿继续装点这人间。”
少年的眼眸深沉,最后一句本想藏在心底的话却因为泰烟灼灼的目光不小心漏出口:“就像你一样。”
他说的声音很低,但是泰烟仍然听了个清楚,女郎心里一动,看着他的眼眸认真道:“那祁哥哥,若我有一日凋零,容颜不复存在,你会记得我为你留下的芳香么?世人都说妖长命,待我二十年后容颜不再,你是否会去寻新的花儿?比如,你曾念于口中的那朵桔梗……”
她说的越来越没底气,还不待祁司辰回答,自己先垂下了眼睑,明亮的紫眸也跟着心一道黯淡下去,祁司辰从身后抱住她,抬手要她看这漫山的鲜花,“烟儿,你于苍翼而言,是被藏在我心里唯一的花。我原本是不爱花的,但你不同,你教会了我风的柔软,日光的明媚,虫鸣的悦耳,还有人类的善良……我本身不过是一颗不开化的顽石,是你的芳香唤醒了我心中埋藏的人性,我的烟儿,你好了不起!是你成就了现如今我的这个模样,会忧伤,会愁闷,会泛起点滴的恻隐之心,会如同普通人类一样奔跑欢笑,甚至还寻到了墨流驹作为伙伴。若是没有你,祁司辰也好,原先的苍翼也罢,只怕已成为了不懂得怜惜生灵,只知晓跟从本性杀戮为生的孽畜。烟儿,你是我的活佛,我的扁舟,我心中深埋的那粒菩提子,以及,我的桔梗——”
少年胸膛中心有力的在跳动,盖住了他的最后半句话,泰烟脸贴在他的胸口,被吵得脸染上了绯红色,仿佛吃醉了酒。祁司辰继续道:“所以烟儿,你无需担心我是如何想的,花儿被采撷并非是它们的错,错在那些缺失了德行的采花之人。我无法时时在你身侧,不能保证以后断然不会再让你发生这样的事,那种话太虚,但即便你被采撷,你也依旧是我永远不变的爱人。”
他说着迎着太阳掐腰高高举起泰烟,就像举起了自己最珍贵的孩子,泰烟被他有力的手掌握着,明明是他一松手便能掉下去的高度,她却反而感到安心。即将长成男人的鹰妖少年灼热的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她,那琥珀眸子中的光照得泰烟的不自觉害羞躲闪,祁司辰轻声道:“……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存在,胜过世人最喜爱的珠玉宝石。我不在乎你身上又添了多少伤,你若恨得想反击,我便替你扬刀沾血,让你干干净净的站在我身后看我为你血刃心仇。你若不愿计较,我便为你用药水一处处擦洗好身上的伤,虽然,你自己就可以恢复好~”
他少见的调皮冲泰烟眨眨眼,泰烟会意一笑,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