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波澜
拨动了一下,虽极其轻微,却让人难以忍受。
她颇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赶走眼前的白烟,转过身子闭上双眼,任自己沉浸在残余酒意带来的短暂虚浮中,如从云上没入深海,慢慢走进梦乡。
……
翌日,白岭烟直到中午时分才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就听见一墙之隔外的喧嚷声,出院一看,蜀阳弟子正在把一个个沉甸甸的木箱搬上车,而方弈柯正站在一旁监督。
白岭烟上前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陇城周氏要了一批钢剑,这不正要给他们送过去嘛。”
“陇城周氏……”白岭烟回想了一番,陇城周氏离蜀阳不远,以猎术驯兽为家业,两家宗门在父辈时便有了联系,在林氏初建时周氏为其提供了不少帮助,解决山匪之乱后,送货自然要将陇城周氏排首位。
“抓了山匪,这次运货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方弈柯看着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插着腰胸有成竹地道。
马车启程后又过了数日,白日当空,林暮迟正坐在堂中处理事务,白岭烟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林宗主,前几日擒获的那帮山匪,可曾问出什么消息?”
见白岭烟来,林暮迟神情严肃的脸刚流露出一丝欣喜,闻言又转为愁苦之色。
“有倒是有,据匪头说,每到我们送货的时候,都会有人给他们送来密信,还特意附有地图,上面标注着送货的路线与易于藏身劫货的地方。不过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线索了。”
白岭烟蹙了蹙眉头:“如此看来,应是宗门中有山匪的内应,在暗中泄漏消息。”
林暮迟搁下笔,重重叹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将山匪们问了一遍,却无人知晓这送信人的真实身份,且每次密信都是用灰隼传送,从未出面。我本以为货物被劫去后,此人能分得部分,可山匪却说此人从未要过什么。”
白岭烟听着越发觉得奇怪,凭借山匪的能力,每次也劫不走多少货物,且很快便会被追回来。送信者的所作所为如果并非为了从中牟利,那又是何苦次次都让山匪来阻扰一番呢?
正沉思间,突然一蜀阳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宗主!不好了,周氏宗主正带着人在硬闯呢!您快去看看吧。”
还不等林暮迟同白岭烟赶到大门,半途上就迎面撞见了陇城周氏一行人。领头弟子一手持斧,一手牵狼,身形健硕高壮像一座山头,浑身杀气让人不敢靠近。
一见到林暮迟,那周氏弟子双目瞪如铜铃,大步上前直接揪住林暮迟的衣领,激起周围蜀阳弟子一阵惊呼。
还不等周氏弟子有下一步动作,在他面前霍然闪过一道白光,逼得他赶紧松手后退,待站稳后定睛一看,只见白岭烟手握银刃,正巧就在刚刚他站的位置,若是躲避稍迟,恐怕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林暮迟视线越过周氏众人,落在一路上被击倒在地的蜀阳弟子身上,他目光一凛,不由厉声道:“周宗主,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这又是何必?”
周松暝步履徐徐地负手走出,鸦青色织金锦袍随风摆动,他先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白岭烟,才将目光移到林暮迟身上。
“林宗主,装糊涂也得有个限度吧。”
林暮迟皱了皱眉,一时摸不清是何意思。他忽然想到前不久给周氏送去的那批货物,心底渐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莫非……是货物有什么问题?”
周松暝冷笑一声:“货物?林宗主,我们周氏可是连一根头发都没收到!没想到蜀阳林氏如此不讲信用,收了钱,却不给货,林宗主不妨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不可能!”林暮迟眉头紧拧,进了一步,“我们从未出过这种差错。”
“林宗主,货物没到就是没到,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周某今日来此,不仅要讨回先前的账钱,还要找你另算赔偿!”
林暮迟本想好好商谈,却被周松暝咄咄逼人的气势弄得有几分恼怒,刚想开口争辩,就被白岭烟拦下。
“周宗主,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不如让双方负责交接货物的弟子出来对证,待事实水落石出再论补偿也不迟。”
那周氏弟子一听,立马吼道:“还费那功夫作甚?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宗主,他们言而无信在先,我们不必跟他们客气!直接杀进去找货!”
他手上斧头挥舞出阵阵搅风声,额上青筋暴起,一旁的灰狼也随之兴奋地昂首长嚎,磨着牙齿蓄势待发。周围蜀阳弟子见状,也纷纷拔出长剑。
周松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白岭烟手上的银刃,方才一击他已看出对方实力如何,若是硬拼起来,恐怕胜算并不大。
思及此,他扬手制住弟子,默了半晌,沉声应道:“好,那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这货是如何凭空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