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是对方。
谢潮生忽然沉默了下来,他的身形隐在无边幽暗之中,沉沉昏黑吞尽了他的面容,也似乎为他揭下了面具。
他默了片刻,陡然发出一声冷笑,语气随之染上几分阴冷:“既然白小姐什么也不想说,那在下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白小姐就在此地好好待着吧。无论如何,只要白小姐被困在这儿,我不信那人不会出现。”
谢潮生的口气游刃有余,毕竟想要钓上大鱼,不能急于一时,这一点,他在同皇上赵隆祐对峙时就有所体会。
说罢,他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随着咚的一声,密室的大门沉沉关上,抹去了最后一缕白光,牢房再度陷入一片昏暗,连带着抹去了白岭烟的身影。
……
密室外阳光明媚,清风和煦,与一门之隔的昏黑世界截然不同。两个士兵刚送走谢潮生,就听到从密室内又传来噔噔的敲击声。二人对视一眼,皱了皱眉。
“你说,咱们要进去管一管吗?”其中一人问。
另外一人思索了半晌,摆了摆手:“算了,那女的估计是觉得敲着好玩,反正现在是白天,那声音也影响不了咱们什么。”
“有道理,我可不想再进去受罪了。” 那人点了点头,一想到里面的阵阵恶臭,不由胃中泛酸,身子一阵冷颤。
敲击声响了一阵儿,便没了动静,紧接着过不了多久,从里面突然爆出一道极度恐惧的尖叫声,吓得两人一哆嗦。
“怎么回事!?”
他们面面相觑,愣了一瞬,顾不得其他,赶紧操起武器一前一后冲进了密室。
只见监牢之中,白岭烟瘫倒在地,脖子上汩汩地冒着鲜血,她眼皮垂下,面色?白,整个人如涸辙之鱼一般微微喘息,看上去痛苦万分。
而在她旁边,一只青色长蛇吐着蛇信,青白蛇鳞如同落了霜雪的竹叶,深绿色的蛇瞳泛出凶恶的冷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骇人。
这无论叫谁看了,第一反应都会觉得白岭烟被这青蛇咬伤了。
一个士兵被吓得脸色煞白,当即语无伦次地大声嚷嚷:“蛇!有毒蛇啊!”
来之前,他只知道巫山多蛇虫,但他只当毒物都在山林之中,万万没想到这会儿真让自己给撞到了。
“别在这儿乱叫!”另一个人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双目瞪如铜铃,“大人才交代过,让我们好好看着这女的,可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那你说该怎么办?”胆小的那士兵一边哆嗦着嗓子问,一边止不住地小碎步往后退。
见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胆大的士兵闷哼一声,只得自己去抓蛇了。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打开门锁。
青蛇见来者气势汹汹,却一点儿也不知害怕,它不躲也不跑,蛇身盘在原地,一双蛇瞳幽幽地盯着士兵,好像夜幕下的两簇鬼火。
那人高举长枪,瞅住时机,径直往青蛇七寸的位置刺去!
瞬息之间,只闻得一阵风声错杂,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白岭烟突然长腿一扫,如秋风卷乱叶一般带过士兵的脚踝,士兵突然觉得脚下一顿,紧接着身子就往前扑去,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重重地砸上墙壁,手中的长枪也应声落地。
而下一刻,一直静观的青蛇猝然扑来,一口咬中他的脖颈!蛇毒猛烈,不过几息,那士兵的身子变得软如泥土,再没了动静。
监牢外的士兵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白岭烟翻身站起,手中银针飞出,如一道白电,不偏不倚地击中他的后颈。士兵连叫喊的余地也没有,身子往前扑倒,激起一地的细尘。
白岭烟跨出监牢,目光淡漠地睨了一眼地上二人。她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衣袖,翠霜蛇身子凌空一跃,卷上她玉藕似的手臂,顺着衣袖钻了进去,如同一把归鞘的绿刃。
一片幽暗之中,白岭烟神色冷然,双眸好似深深寒潭,其下隐有狂澜翻涌。一袭紫衣轻轻飘动,恍如霞光漫卷。
接下来,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就要易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