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局
易水感受到脚下的人剧烈的起伏着,突然放缓了语气,笑道:“当然,高大人肯定是被安禄山胁迫的,大人一心向国,忠心赤胆,这我是知道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叹得人心慌。
“就怕别人不知道,待会要是有人问起来,劳烦高将军好好说清楚,叫人误会了可不好,龙威虎震,说不定脑袋就掉了,您说是吗?”
高秀岩牙齿都在发颤,小心翼翼道:“公公,我清楚了,是安禄山这叛贼要谋反,我是一时被蒙蔽了…”
易水轻笑了一声,把脚从高秀岩的腰间移开,取走了他的银色令牌。
直到易水踱步到厢房门口,高秀岩都没敢再动一下。
“高大人,我看您也累了,就在这间房里先歇息着吧。”她顿了顿,“待会我自会请你出来,给你解药。”
硬要说的话,解药是他的乙醇脱氢酶。
拿着令牌,易水与灯火背道而驰。
她要去找一个,唯一一个有底气不参加这场庆功宴的人。
安禄山的死对头,杨贵妃的同族哥哥,杨国忠。
杨安两人都深得帝宠,相看两厌,尤其杨国忠生性懒散好玩,不学无术,做事冲动,常常与安禄山起冲突。
是借刀杀人的最好人选。
直直冲着宣阳坊走去,易水敲着门前的大铜环。
安禄山得势,让整个宣阳坊的气氛都很低迷,易水的尖叫陡然撕破寂静。
“大人!不好了!大人!”
门被打开了一个角,下人严肃的脸突然贴上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个小太监!找谁来的?”
“公公,我找杨丞相来的!安禄山要谋反,大人快去护驾吧!!”
看门太监也知道这不是小事,急匆匆把门打开带着易水深入府内。
不比宫宴处逊色多少,酒林肉池,好不奢侈。
一男子正在莺燕环绕中作乐。
“大人,您快去华清宫救救陛下吧,这是我趁乱逃出来的时候顺手抓的!”
杨国忠一看,河东军团的最高军令都在她手上了,也不疑有他,推开美人,起兵直接冲着宫宴奔去。
患难见真情,对美人的爱意哪有对仇人的恨意深刻?
易水把令牌交给杨国忠,也就在兵荒马乱中悄然离场了。
她加快脚步,又回到关着高秀岩的厢房,见他过了这么久还是丝毫未动的趴在地上,不由得鄙夷一番。
这哥们是真怕死啊。
“高大人,随我去大殿里跟陛下解释一下吧。”
易水拿出了一个由宫宴糕点随意捏成的球,塞进男人嘴里就拉着他走出去。
时间上应该是差不多了,骑四条腿的可比靠两条腿的快上不少。
来到主殿,杨安二人果然正争执的面红耳赤,唐玄宗头疼的扶着额。
“陛下,大人们,高大人有话说。”易水的声音覆住了一切聒噪,从殿门前直直穿透大殿清晰的传到皇上耳朵里。
安禄山见着自己好兄弟来了,赶忙把他请上前去。
高秀岩推开安禄山,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声泪俱下,边磕头边哭诉:“陛下!一切都是安禄山那个狗贼的计划啊!臣是一时被蒙蔽才当了走狗啊!”
安禄山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随自己征战边戍的兄弟,正哐哐哐的向皇帝磕头。愤怒和恐慌同时涌上心头。
他承认自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面对亲信,他也从不苛待,甚至称得上关怀有加。
为什么就这样叛变了?怎么就这样叛变了?!
高秀岩一项一项地报着安禄山的罪行:私自征兵,公款私用,私下建立自己的粮仓,军火库和军队…
证据一个比一个确凿,就差在安禄山脸上刻上“我要造反”四个大字了。
安禄山越听越心凉,站在最高点,怒目圆睁的唐玄宗何尝不是呢?
夺目的灯火照在当今陛下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为安禄山接风洗尘点上的灯啊……
安禄山理解不了手下的叛变,唐玄宗更理解不了!
自己对安禄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状态!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即使这样真心付出,换来的也只是一记背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啊!”唐玄宗大吼一声,凶狠的目光随着颤抖的指尖一起指向安禄山,“把这叛贼拿下!”
“…杀无赦!”
安禄山像是才被解冻的鱼,从游离的愤怒与不解中清醒,疯狂的挣扎起来。但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镇节度使了,而是已经失去帝宠,就要赴死的阶下囚。
“陛下!陛下…您听我解释啊!……”
朝廷本是八方风雨,暗流涌动。顷刻间风云万变,晴雨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