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看着那滴血,心中刺痛。
眼前突现神女姝瑶祭阵时候的景象,漫天的飞雪如同春日落英,明月崖崩裂,破碎的山石悬浮在空中经过灵气的滋养成了一颗颗星星般闪耀的点。
他伫立在原地,献祭阵卷起的飓风横扫着地上的雪沫,刮在他脸上生疼,瞳孔闪烁,他在一片白色中看见了一道火红耀眼的光球直直冲他而来,一转眼便进了他的身体,这是他承受不住的神力,猛然被撞出数百米,跪地吐出一滩鲜红的血。
只是眨眼一瞬,脑海中尘封的记忆走马灯般快速旋转闪烁,倒塌的神柱,消散的众神神灵,血流如长河,整个神域都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魔气。
他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红,匍匐在血泊里,圣剑离他太远,他拿不到,诛杀不了魔尊,救不了即将沦陷的神域。
他面前跪坐着一位血流不止的断臂老者,他望着,眼神慈爱,“吾儿坚强,众生需要你。”
此时的他已经是气息将绝,一个金色的光球将他罩住,他挣扎着睁开眼,惨白的脸浮现起微微怒意,呕出一口血,连连摇头,“不要……父尊不要……”
老者朝他笑,“去吧。”
下一秒他便被扔出了神域,他手脚骨尽断,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心中有气,却发泄不出来,往日熟悉的景象在他眼里快速倒退。
晏识玉捂着疼痛的心口鲜血,看着被染红的白雪,抬手擦了擦嘴角,他闭了闭眼,再抬头,眼底的冷静和狠厉是他在瑶台镜从不曾有过的。
“阿玉,你没事吧?”铃芽跑过来关切问到,在看见那双猩红的双眸时吓得缩了缩脖子,“……阿玉。”
晏识玉站起来,缓慢走向献祭阵,一步一落血,像是盛开的海棠花。
他徒手化刃,刺破心口,心头血被他集在掌心,站在献祭阵下时他已经筋疲力竭,那一汪心头血冲破浓郁的雪雾打入阵中,明月崖震动,山尖有了丝丝裂痕,正在持续蔓延,像是被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盖住。
彼时阵中的姝瑶神女正被魔尊一剑洞穿腹部,心头血穿过阵墙环绕在魔尊身上,他一咬牙,眯着眼,收拢五指,魔尊神识便脱离了□□挣扎着被他收入体内。
“阿玉!”
铃芽叫喊着想要跑上去,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回了原型,化作了一株□□色的铃兰花。
魔尊神识入神域的疼痛难以忍受,晏识玉额头连接脖颈处的青筋突起,嘶吼声痛苦凄惨,他倒在地上,周围神仙的惊呼和讨论声被他自动屏蔽,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被阴云覆盖的天他突然笑了出来,眼里泛着水光,轻轻笑了起来,“你休想……丢下我……”
他抬起左手,被血染红的手凝聚起一团淡红色的莹光,里面有几条游丝,像迷茫的孩童一样乱撞。
身边的一众神仙皆目瞪口呆,独独京泽眉心紧蹙,负在背后的手臂颤抖颤抖着淌血,手腕上缠绕着神器缚魔锁。
他的伤口是在那少年的心头血碰到阵壁的瞬间受下的。
这世间还没有人能将他伤至于此,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晏识玉醒来后被困在阵中,阵法是几位仙者合力设下,因为魔尊神识在他神域,很快他就会被同化,失去灵力堕落成一个毁天灭地的邪魔。
为了以防万一,不得已将他囚在暮塔,然而就在他即将被送进去的时候他打伤了仙京六仙跑了。
他抱着姝瑶神女的魂魄从仙京离开,逃到了万重山,从此销声匿迹。
……
叶大夫看见他满手的血吓得惊呼一声,“明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
晏识玉微怔,睫毛动了动,涣散的双眼逐渐清明起来,也感受到了手上的疼痛,他眼睛也没眨一下,松开了那根血淋淋的人参。
他很讨厌血液带来的粘腻感,极其烦躁地皱眉,似乎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叶大夫瞧着他这个样子,喉间突然一哽,说不出话了,他身为一个大夫,见过不少人,但是像明庭这种的还是头一回见。
啊,不对。
十六年前他也见过一个,现在回想起那双眼睛还是会忍不住直打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