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认识
柏之棋坐回走廊的长椅上,用手捂住整张脸。
如果有个口罩就好了,因为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表情管理。
烦躁,很烦躁。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恶魔为什么会突然上施雨的身?
施雨突然心衰的原因还没查清楚,转眼间麻烦事却又多了一桩,到处都是她想不明白的点。
柏之棋坐在这里,刚好能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施雨。
清隽苍白的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狰狞,脆弱又安静,脖子和右手的伤也被处理好,缠着厚厚的绷带。
施雨握剑握得用力,伤口深可见骨。
柏之棋还记得刚刚护士来查房时复杂的眼神,还把她拉到一边,告诉她不要在施雨身边放任何锋利物体。
唉。
柏之棋长长叹了口气,回学校了。
她还没梳理好心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施雨。突然窜出来的恶魔,在她看来像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
把对恶魔人格的气撒在主人格身上,好像有些不公平。
施雨醒了。
他一睁眼,就四处张望寻找柏之棋的身影,然而病房里没有,病房外的走廊也没有。
脖子和右手传来阵阵刺痛,他看了看右手,又摸了下脖子,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化身张牙舞爪的恶魔,正在和天使激斗,不知道打了多久,他渐渐显出颓势,被天使击败后封印在地狱里。
二十年来,他是第一次做这种梦,那个梦非常真实,仿佛身临其境,一点都没有梦境中的飘忽感。
不愿意多想,但是身上莫名其妙的伤口提醒他,这根本不仅仅是普通一个梦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施雨一直故意在躲开柏之棋,他暂时没办法面对她。
直觉告诉他,那个荒唐的梦、他身上的伤,似乎都和柏之棋有关。
第一次和她对视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不寒而栗。
他上课的时候坐得离她远远的,一下课就立马走人,他们本来就少得可怜的交集,在施雨的躲避下无限接近于零。
而柏之棋早就把那天在病房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童影,她给出的建议是:盯紧他。
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偏离了他们的预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再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今天是星期三,施雨今天应该没有其他课了。
这节课结束之后,施雨会按照日程去咖啡厅打工。
施雨坐在柏之棋前面认真地听着课。他的手伤依旧没好,敲键盘的动作很笨拙。
柏之棋静静地翻书,脑子里却完全没在想上课的事。
现在的情况好像陷入了僵局。
童影凑过来:“发什么呆呢?”
“没有,”柏之棋惊醒过来,“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想施雨的事吧,”童影干脆地说,“那正好,你今天好好跟着他,别出什么事。”
柏之棋愣了下:“你预测到什么了?”
童影耸耸肩:“算不上吧,瞎猜的而已。”她话锋一转,“这一世生出这么多变故,很可能是因为你。”
柏之棋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转眼间这堂课便结束了,柏之棋早早把书包收拾好,拎起来就准备朝外跑。
但是施雨却不像前几天那样一下课就匆匆离开教室,而是慢吞吞地整理笔记。
柏之棋想,他今天不是去打工吗?
不过也没过几分钟,施雨便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慢慢出了教室,柏之棋也起身,悄悄跟在他身后。
施雨今天背的依旧是灰色双肩包,但是那件蓝色衬衣,这几天一直再没见他穿过。
关于那天的事,她也想通了不少。
只要不带私人感情就好了,不管是正常状态的施雨,还是人格分裂的施雨,都不要带上自己的好恶,只把他当成任务对象,或许就能想开许多。
她跟着施雨来到操场,看着他找到台阶的一处角落坐下。
他屈着一条腿,没有受伤的手肘立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眼神像是在看操场上的人,也像是在眺望远方。
操场此时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有手挽手散步的小姐妹,也有穿着短袖短裤慢跑的体育生。
施雨尽管坐在角落里,但还是不免会吸引一些目光,时不时有女生对着他的方向窃窃私语,然后一起笑出声。
然而他丝毫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冲着她们笑了笑,引得女生们娇笑连连。
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施雨拿过手中的包,掏出一盒烟衔了一根在嘴里,又拿出一个打火机,点上,缓缓吐出一口烟。
动作很娴熟也很好看,有一种行云流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