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停留

几经颠簸，我终于又回到这座城里，带着完全不同的心境，去体会另一些际遇。这次我心中不再满是算计，只想单纯投入一段感情，虽然能预见的全是坏的结局。

我的视力相较之前恢复了些，奚枕寒却不想让我有再伤的风险，固执地做我的双腿，替我行路。我其实感觉到环境的异样了，下车时有犹豫，但没说出口，安静听从了他的安排。

没想到他看出了我的短暂迟疑，路上小声地对我诉说心意：“你今日倒是乖得反常。此处是我的宅邸，我既许诺，必定执行。你现在诸事不便，唯有在我身边，才能更好恢复保持安全。不用害怕有人打扰，我已将你可能的担心基本处理周全。”

我默默听他讲完，乖巧地点点头。我就这么在王府安顿了下来。

似乎每一次受伤都会让我变得嗜睡，因此在那半个月里，我不止一次错过了和他见面的时机，我甚至没有清醒地迎接过大夫，走过最远的距离不过是从床边到房间门口。随着视线一日日变得清晰，我的身体也跟着恢复元气。

那一日我第一次迈出房门，发觉门口一片萧瑟景象，不知不觉已是深秋了，眼前不再有翠绿金黄，秋风不再掺杂暖意，内容全是严肃锋利。

我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转头望去竟是薛启，意外，也不意外。我并没有起身迎接他们，先一步进屋给自己倒一杯茶品。

奚枕寒将自己的贴身侍女遣来照顾我起居，今日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便感谢一番叫她自己回去了。现在正是没人的时候，说起话来相对方便。

这么多日往来，薛启想来对我这里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见我只有一个人，便换了一副不那么正式的样子。他身后跟着一个不太大的小随从，一直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模样。

他二人规整地给我行了礼，不待我反应，那侍从就径直跪了下去，薛启然后开口，语气是从前没有的那种谦卑：“此前的事都是小人安排欠妥，差点伤及公。。。。。。小姐性命。小女顽劣，本想借此机会历练她一番，不想其中陡生变故，她及时送出情报，也算是将功折罪。总而言之，是卑职犯了错，请小姐责罚。”

我听懂其中缘故，不禁感叹：“原来也是先生的掌上明珠，我说怎么完全不会照顾人。”

“照顾正常人我还是会的，可是小姐眼盲，谁知道干什么都容易磕碰。”那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只不过理直气壮地开口，没几个字就被他爹警告的眼神吓得逐渐销声。

“责罚谈不上，说起来是先生将我置于险境又尽责救起，一功一过正好相抵。不过我有个问题，希望能得到明确的答案。”

薛启见我没有占理为难，松了口气，“小姐请问。”

我给一个手势让他将女儿扶起，随后平静开口：“你们的目的，是从始至终都对奚枕寒不利，还是蕴含着更深的野心？”

他听到这问题失笑：“小姐未免将我们这群人想得太过离奇。两国相争，明面上的冲突都极尽激烈，而暗地里的较量却都追求隐秘。我们的任务是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套取有利信息，待到合适的时机趁势制造扰乱敌方的困局。这种时机并不常见，见到了，就像上次，也未必能完全把握。所以小姐放心，我们并不针对任何人，只会关心能够引起混乱的机遇。”

见我点头理解，他不忘补充，“奚枕寒守着两国交界，武力计谋都不逊色，这样的人呢容易遭人觊觎，不论是同僚，还是敌手。”

我听懂了他没出口的告诫，“我都了解，但还是选择伴他一起向前。”

这一次薛启爽快接受了我的选择，“属下尽量不生事端。”

他竟然还肯承诺让步，我觉得欣慰，却出言拒绝：“就像我没来之前一样，做你们该做的事情，我不需要让步和成全，我只想亲身体验，无所谓结局好坏，只希望过程畅快。”

他们面前摆着家国利益，我这点儿女私情跟前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仿佛知道奚枕寒没出口的答案是什么，那时只想着自己，觉得无法接受，现在学会看得高一些，好像觉得也不那么坏。

将该说的话说完，薛启照常替我诊了脉，正式宣布我身体康健，一切如常。看他将脉枕放入随身药箱，我忍不住调侃：“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不会想到先生是个大夫。”

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杀人与救人，并不冲突。对于需要接触极广范围的各色人物这一特点来讲，大夫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职业，生老病死是难得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事情。”

“确实，想见某个人，可以先下毒让他病倒，会面后来就会变得顺其自然。”我话里带着揶揄，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若是先生不介意，下次可否借我本介绍制毒的书？我突然来了兴趣。”我忍不住提议。

他开口打断了我：“小姐若感兴趣，在下可以送几本关于毒药和解药的书和几种防身用的药给你，至于制毒，实在是门高深的学问，小姐事多，怕是无法全心投入，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