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随着车马徐行,我闭上眼睛,感受无形中那根线,随着我与熠城距离渐远不断拉长直至变紧。线的一端具体在哪里我也说不清,但这一端却是结实的拴在我的心上,也许再过几日,就会有明显的煎熬与痛意。再多过些时日,这根线终会将我的心勒到四分五裂,最后浸着鲜血崩裂、消失踪迹。后来的后来,我最终会痊愈,会迎来久违的轻松恣意。
“想做风筝,以后便不要轻易将线交到别人手里。线断了是能再添,可挣扎之间难免伤到自己。这份痛意就算痊愈还是会留有痕迹,没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过来风筝入梦让我劝劝你。”
隐三天两头在我耳边说这些奇怪的言语,我烦不胜烦时便让他去骑行,换薛忆回来沉默不语,还车里一片宁静。前半程我都是颓废到整天提不起心情,后来不知是否隐的另类劝慰起了效,我感到了好转,有了些兴趣听他讲从前的经历。
他说南方有处迷雾森林,深入能寻得绝美与宁静,他说北方有处沙漠绿洲,靠近能看见未来之景,他说东方有片无垠大海,海浪能卷走忧伤与哀愁,他说西方有座神秘古城,咒法能唤醒停跳的心。就这么谈天说地走走停停,日子也就过了月余,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
期间萧岑一直和我保持距离,我也无心与他闲叙。直到那日我自觉恢复了大半元气,撤掉了掩面的轻纱,他无意中一束视线扫过,随即又回看,难掩吃惊。我只是礼貌地笑着致意,随后如常走进车里。
半路上前车突然暂停行进,帘外有侍从禀报,说是驸马约我商讨一些事情。扫开门帘,我发觉萧岑在远处湖边默立,某处记忆被唤醒,我下车缓缓向那边走去。
“为何不言语?”他问。
摸不清他的目的,我只是不发一言地到与他应该保有的距离上立定。
“此情此景,我怕若闲叙不是你本意,那么开口提及往昔实在多余,若我弄巧成拙,生硬的语气又实在大煞风景,所以便等着你挑明主题,我之后再说合适的言语。”这点实话我还是可以说给他听。
他望着我半晌,似乎在寻找旧日里那种单纯有趣。
“所以?”我耐着性子给足了他时间探寻。
他最后带着的是满是好奇的表情,“我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你,但这双眼睛却分明被刻在了回忆里。”
我哑然失笑,“也许这就是伪装的神奇之处,能让人对公开的特征印象深刻,而对掩藏起来的那些十分陌生。我还是多亏了这掩人耳目的招数,成功为自己换得了一些好处。”说到这里,我实在没能再笑得那么轻易。
我将他从回忆中点醒,他显得颓废又无力,“倒是你,比我更清醒。”
“驸马过誉,你也都拎得清,只不过遇见旧人难免又被牵扯进回忆里。”我捡起身旁的一块石头,将它抛进湖里,湖面荡漾起一阵涟漪。
“其实我们可叙得非常有限,所以一路上我都在犹豫,我们该以怎样的态度相处下去。今日忽然见你真容,又遇见这处沉静的湖,不禁想起曾经,我想其实也不是非要避讳,毕竟我们带给彼此的都是没有越过界的美好记忆,因此该带着善意,寒暄几句,往后还是沿着各自的轨迹向前行进。”他诚意满满做出解释,终于又见往日那种温文尔雅的笑意。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我附和着,“看来公子还是未改本心,难得又见熟悉的表情。”
他听见这话也觉得开心,“谋生于朝堂很费心力,我以为自己早就丢掉了从前看重的东西,如今听你评语,看来我还是没有被改造得很彻底,还在做自己。”故意或无心间,他转变了谈话的重心。
“那么接下来,我是否该洗耳恭听你此行的经历与目的?”
他点点头,情绪变得复杂,“从前我们在特定情境下熟悉对方的特点,因此我知你机敏,但不知你能澄明到一语中的。我知你无忧无虑,却不知你也心思缜密。所以难免会有些错位之感,疑惑自己是否记对了往昔,怀疑你是否还是从前的你。”
“所以我说我们最好其实别再相遇,那时的我也算值得铭记,因为有的都是些讨巧的特性。但还是命不由心,我们还是需要相遇,但不是前缘再续。这一次你绝对有机会对我全面了解,但是记忆难免会受震撼,比如像你刚才所言,我有许多超出你预期的属性。
萧岑,从前的言行我皆发自本心,你不必怀疑。至于我自己,我也曾经坚信自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改变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但你应该也有体会,到底是时间要比意志锋利,我或主动或被动地进化成了现在的自己。我的建议是,让过去留在过去,我们最好正式地重新认识彼此,这样接下来的相处才会更顺利。”
我见他同意这份提议,便示意他可以进入正题。
“皇上前段时日身子不太爽利,本以为不是大事,病拖了很久却不见痊愈,因此不可避免地要考虑身后之事。其实太子即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但历朝历代皇位更迭时都难免遭遇有心之人的觊觎,因此召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