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空
第二日放了晴,我们收拾好行李,朝最后一个目的地去。
一路上的植物经过昨日清洗,淘汰了少数留不住的残枝败叶,其余大多数依旧留在枝头,随风摇来晃去。
我目不转睛盯着沿途风景,直到奚枕寒主动开口打破沉寂:“临安的秋里,鲜见枯败凋零之景,联合记忆,好像没有什么时候会碰见绿意缺席。”
“南北的差异,没少藏在这些沉默的事物里。”我依旧没收回视线,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你说,这算不算是一成不变的无趣?”
这问题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看着他正色起来:“当然不是这样的道理,就算它们本身能够变换的色彩不过是由浅入深的差距,不同季节不同天气也总会负起责任来,联合光影与风雪雨将它们装点成不同的造型。”
“这番辩驳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更对这种温柔的渐变欢喜?”他接着问下去。
“每逢秋日,不论身处何地,记忆里都会闪现熠城里那条落叶铺就的绚烂大道,伴着暖阳与微风,仔细听还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我没有直言答案,而是向他描述了总能回想起的记忆。
他下一秒闭上眼睛,好像开始循着描述回想当时的场景,随后嘴角的那抹笑意久久未散去。
“曾经你问过我南北的差距,如今我再答也还是一样的评语,单说秋季,换个形容的话,北方恢宏,南方沉静。
本该说我平等的热爱一切,但实际人总难以避免的偏心。虽然生长的地方陪我度过了更多年岁,但按我现有的记忆分配喜爱的占比,我更看重北边变幻鲜明的场景、赤诚热烈的爱意,南边见证了许多相遇,但多的还是冷清与算计。
其实归根结底,喜好与这些不能言语的东西没什么关系,它们只是在见证,并凑巧在你心里觉得欢喜时爱屋及乌的一起被铭记,而孤芳自赏时的愉悦,又远比不上相映成趣。”我意味深长,意犹未尽。
“明明全是人的事情,却又偏偏非要扯了物进来对它参与时的表现点评,拿准了人家不会说话无法辩驳的弱点,没有一点道理,人却乐此不疲。”奚枕寒睁开眼睛,假惺惺皱起眉带着批判的表情,但雀跃的语气显然出卖了真心。
“若我用其他理由做出了别的选择,你的轻松怕是要被忧郁代替。”我调笑他拙劣的演技。
“也许。”他舒展开眉头,不再掩饰开心。
“不过这句总结不管用什么语气,其实都是真理。”我又独自思忖了一阵,点着头给了他肯定。
“能一起见证两方秋日里的光景,已经是意料之外的运气,调侃说说就可以,其实我还是实打实地很感激。”他将视线投向车窗外,深深看了几眼闪过的物与景。
“从前你说秋日萧瑟,总见别离,而我叛逆,企图用自己与你那场相遇为扭转刻板印象出一份力。前一个秋日才向你自信证明别的可能性,下一个里就迎来了仓促地告别礼,现实发展着实没留情,打掉了我年少轻狂的盲目自信。而如今的重逢与分别,依旧落在这个季节里,像是循环,实际早就物是人非,时间不过巧妙地让对比更加鲜明。但起码对你我的故事而言,在秋日的分分合合里,我们算是打成了平局,尝过相见欢喜,感过别离悲戚,中和过后,最后也许波澜不惊。”今日晴空万里,道旁树林里绿叶从昨日打击里恢复精气,充满活力,而北方此时,想来落叶们早就变换过颜色,随风完成了最后一曲,独留枝干在那里,略显孤寂地等待来年的生生不息。
走走停停宣告到达目的地时,透过掀开的车帘,我有一瞬间的晃神。那是我一切际遇的起点,此去经年,那座小院依旧别来无恙,没有被时光的灰尘封存。
我下了车径直往院里走去,房屋内外的陈设都没有变过,丝毫没有久无人居的破败与荒凉,看来有人在精心打理。
我正要向随后而来的奚枕寒表达谢意,他却摇了摇头拒绝。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当我摸索到这里时,看到的是与现在一样的光景,想来我并不是记挂着你的唯一。现实证明,你着实魅力十足,能让许多人念念不忘。”
我不禁沉思,但答案其实并不难想,卫如风也算对我深情厚意,心思细腻的连初遇的地点都很珍惜。
想清这个问题,我转头去问奚枕寒,“你的第一次光临,是该追溯到初遇之前,还是?”
“倒是没有那样早,是听闻安平公主丧讯并再三确认无误后,我才义无反顾下了决心,企图亲自来寻一丝微茫的奇迹。”他语气飘忽,显然追溯起了当时的情形。
“孤注一掷后一无所获,那该是怎样一番失落幻灭。”我言语里不经意沾染了些心疼情绪。
“还行,毕竟早有铺天盖地板上钉钉的消息做铺垫,其实愿望落空后,反倒没有太歇斯底里。”他将那漫长的颓废煎熬一笔带过。
知他不愿再多说,我便重新起了话题:“若按照你的说法,卫如风还算手下留情,没有因为我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