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

爬字折起来，用镇纸压住，决定让自己饱受摧残的眼睛休息会儿，瞥了眼盒子，柳眉疑惑地挑起，“冯管家用的那个法器？”

“正是。”

明山玉抚过拂尘上镌刻的密集咒文，叹息道：“适才柏兄将这样东西托付给我，我苦恼很久，却不知如何是好。”

温枕雪道：“有何说法？”

明山玉道：“这把拂尘，是冯庄主昔年一位故人所留，拂尘本身是样法器，加上拂尘上的三道封印，就变作一座囚牢，锁住了里面的东西。拂尘上三道封印是当年冯庄主与那位故人联手所设，威力非凡，后来冯庄主走火入魔，冯管家发觉封印对魂魄有奇特的镇压之力，危难关头解开了其中两道，聊做安魂之用……”

温枕雪道：“封印失效了？”

“那倒没有。”明山玉道：“冯管家之所以无所顾忌，是因为这拂尘本身就是一座牢笼，而三道封印，就仿佛是这盒子上的三把钥匙。”

他指指那个装拂尘的长匣子，“冯庄主多设三道封印，乃是居安思危，实则只要拂尘不毁，里面的东西就不会被放出来。”

温枕雪很少见他这种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由奇道：“你一副见了洪水猛兽的表情，其中封印的究竟是什么？”

她问及此，明山玉眉头皱得愈紧，“坦白说……我也说不清楚。”

拂尘中究竟锁着什么？这个问题怕只有冯思远才能说明白，可惜他走得太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柏雪松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和山庄中一些老人的叙述来拼凑，然而这件事在当年的孔雀山庄也是讳莫如深，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冯管家或许勉强算一个，可他也死了。

“柏兄说，留下拂尘的那个道士有些古怪，他留宿的那半个月，山庄种植的草药花木死了大半，柏兄自小就喜欢侍弄花草，所以对这件事格外上心，现在想来，或许是这拂尘中的邪祟在作怪。”

“他当年也问过冯庄主，冯庄主不爱妄言，虽然说得含糊，但句句都是真话，柏兄只记得一些……”

“冯庄主说，这里面封存的，是一道怨气。”

温枕雪微怔。

一道怨气而已，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吗？

明山玉摇头，“不是普通的怨气……这道怨，有灵魂，有实体。”

“……”

温枕雪不由得噤声。

她恶补过这个世界的常识，即便粗浅，却也知道，怨气通常是“伴生物”，乃是鬼魂、妖魔、邪祟或者一些别的什么邪物萦绕周身的一种“气”，多时是由强烈的怨怼情绪催生的。

这样的“气”不会有实体，即使有实体，也只是主人临时幻化出来的外形，本质上还是“气”。

至于灵魂……更是闻所未闻。

有灵魂的怨气，还叫怨气吗？

那算什么东西？

怪物？

见了她的神情，明山玉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神色，烦心道：“我听闻时，也跟你一样的表情，怀疑柏兄记错了……可是柏兄很肯定地说，当年冯庄主就是这么回答的，他跟我一样难以置信，后来年纪渐长，更加觉得荒唐，偶尔想起来，跟冯庄主旁敲侧击……冯庄主虽未多说，但从不否定当年的论述。”

温枕雪垂眸，指尖情不自禁探向匣子，好似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想抚摸一下这件诡异的法器，“这里面，封着一个灵魂……活的？你们……”

她又想说，你们修真界的人真离谱。

转念一想，不离谱怎么叫修真？还是她大惊小怪了。

温枕雪缓缓舒出一口气，提醒自己：小事，这些都是小事，你已经是个见过大场面的现代人了，要学会丰富想象力，拓宽脑容量，以古井无波的胸襟面对一切离奇……

她这厢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明山玉道：“那倒没有。”

温枕雪：“……”

说话不要那么慢OK？

明山玉道：“这里封存的，仅仅是那道‘怨’的一小部分，之所以将之分离，是因为完整体的‘怨’有极为强横可怖的掠夺力，并且所到之处，灾厄丛生，另一部分在哪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被那位道长带去了更隐蔽的地方封存……”

“雨停了。”温枕雪道。

晴空骤现，天幕霍然明朗，她起身走到亭边，看池塘里鲤鱼游动，活泼喜庆，随手洒了一把鱼食。

“故事说完了，现在说说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