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孔雀山庄现任庄主姓冯,名思远,妻温氏如故,孕有二女,分别叫冯明玉和冯明珠。
之前她们墓地里见到的三座坟冢,正中的埋葬着庄主夫人,旁有空缺,乃是为庄主预留的,那么依偎在庄主和庄主夫人身边,稍稍低矮的坟冢,除了山庄两位金枝玉叶,还能有谁?
墓碑上原刻着名字,后被外力擦去,说明有人不愿见到这两座坟冢,或者有人不愿意接受这二人逝世的事实,这样说来,明玉明珠两位小姐去世的消息,在山庄中应该是讳莫如深,无人敢提,甚至要小心遮掩的。
温枕雪在屋内踱步,手指拂过光洁如新的亮格柜,和花柜上开得正盛的墨菊,“这房间是少女闺阁,保存完好,公冶氏又说绝对没有人胆敢闯入,稍一联想就知道,这里必然是两位小姐之一的房间。不过……”
她停在衣架面前。
衣架上,挂着一套大袖礼服,旁边紫檀木托盘上整齐叠着素衣襦裙,另一个托盘上放置着梳子、笄、发钗等物什。
这似乎……是及笄的用具吧?
冯明玉冯明珠跟她同龄,那应该早在两年前就及笄了,怎么还在闺房中准备这样崭新的礼服?仿佛随时要办及笄礼一样。
温枕雪最近恶补了这个世界的文化常识,但到底不够全面,陆歌更不用说,她长辈亲族全无,又是半个异族,根本无从知晓及笄礼是什么东西。
两个姑娘面面相对了一会儿,温枕雪无奈地摊手,“再翻翻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她们便轻手轻脚在屋内翻箱倒柜起来。
毕竟是逝者的房间,屋内都是逝者的遗物,翻找前温枕雪煞有其事地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低低道:“亲爱的表妹,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不要怪表姐无礼,表姐也是没办法……”
陆歌有样学样,只是她面无表情,毫无情绪,不像在念佛号,倒像在念凶杀咒。
屋内摆设严整,似乎一概按逝者生前的模样保存的,常用的东西都放在便于找到的地方,温枕雪在柜子里翻到厚厚一沓琴谱,墙上用琴布包裹着一把制作考究的七弦古琴,这屋的主人,似乎偏好音律。
“她还是个医师。”陆歌低声道。
她手中拿着一个药箱,里面常备的药物都是新换的,维护这间屋子的人,显然十分细心。
温枕雪道:“孔雀山庄是杏林世家,一手医术悬壶济世,他们的后人会医不奇怪。”
陆歌又拿出一柄长剑,“她还修行。”
这倒令温枕雪有些吃惊,她走过去,细细端详片刻,摇头道:“这把剑不是她的。”
此剑剑锋雪白,细长柔韧,剑鞘上镶嵌着五色宝石,华丽无匹,乍一看确实是适合女子使用的细剑,但——
温枕雪问:“如果是你,你会想用这种剑对敌吗?”
陆歌立刻摇头,“很富贵,但中看不中用。”
温枕雪把剑放回剑架上,道:“整间屋子里都没有跟修行有关的东西,忽然凭空冒出来一把剑,只怕不是屋主用的,或许是为了送给谁,而且她能锻造出这么一把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更加说明她是个外行……”
“铮——”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鼓乐声犹如撕裂的布帛,将两人齐齐惊了一跳,岑寂无声的孔雀山庄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不仅有鼓声、丝竹声,竟然还隐约有宾客谈笑声。
门口回廊原先只有两端挂着两盏晃悠悠的灯笼,这时突然一整条廊道都亮了起来,透过窗纸,编着双丫髻的丫鬟们列成两队,训练有素地将点好的灯笼挂到廊上、石桥旁、拱门旁,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门外亮若白昼,隐隐将昏暗的屋内映亮几分。
温枕雪忽然眉心一凝,吹灭了手中的灯笼,陆歌反应迅速,拉着她藏身到支起来的大袖礼服后。
温枕雪抱着灯笼,屏息凝气,自衣裳分叉处往外看。
两名丫鬟推门而入,一左一右,飞快地将屋内的灯烛全部点燃,她们的动作如此娴熟镇静,仿佛演练过千万遍。
不多时,丫鬟退出去,温枕雪鼻翼微动,似乎又察觉到什么,反手给陆歌打了个手势。
刚要跨步的陆歌将脚尖收了回来。
她们等了一会儿。
这次进来的两个人,脚步轻若无声,明显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若不是温枕雪嗅到一点靠近的香气,或许就闯出去被人家抓个正着。
香气不是这两个人身上的,而是从他们拖着的那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两人一身黑衣,身形肖似,面孔冷酷无情,看起来就像杀人如麻的杀手,而被他们一左一右拖拽着移动的女子,双目紧闭,早已昏迷过去。
女子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穿着有些脏兮兮的绣裙,好像已经多日未曾梳洗,可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却是新鲜的、浓郁的。
忽然,温枕雪看到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