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商愿没见过常钦这样的表情。

嘴角微微勾起，漆黑的瞳仁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好像动了真怒。

比起光刻机出问题的那个时候，更不高兴。

商愿下意识想解释，可是看着常钦背后的人越走越近。打头的是继琳，含羞带笑的表情像是长在了脸上。

那股烦闷躁郁的感觉涌上来，商愿扭过头，不想说话。

凭什么她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向常钦解释？

他又解释过他的行为吗？

于是，她淡淡地说：“这么巧。”

常钦朝着她走近一步，将她整个人圈进他的阴影之中。他刚准备说话，却被继琳打断。

“是啊，好巧。”继琳站在常钦身侧，不无调侃地问商愿：“你朋友也是一中的吗？”

乔庭自然地走到商愿旁边，笑容灿烂：“可惜我不是。”

“哎，你不是那个填志愿时的妹子吗？”一直走在常钦身后的那一对男女也跟了过来，男的指着商愿突然兴奋地说：“我啊，你不记得拉？”

商愿在脑子里拼命搜索了一番。

填志愿？

她都没参加高考，填的哪门子志愿！

不对，是常钦填志愿那天。

“你！胖子哥，你怎么这么瘦了。”

李子豪的脸在听到胖子哥时一绿，终于又在这么瘦的时候转绿为喜。他摸了摸后脑勺，上上下下看一眼商愿：“你还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常钦站在一旁，目光也早扫完商愿全身。

是，穿得跟以前一样。

随州虽然不冷，也是冬天。她也不怕得老寒腿。

李子豪指着乔庭，直愣愣地问：“你男朋友？”

商愿赶紧摇手：“不是，不是。”

“那是老公？你都结婚拉？”因为惊讶，李子豪的音量在空寂的夜晚格外戳人耳膜。

常钦本来像尊不动如山的神像似的，此刻神像走入凡间，满脸都是嫌弃，对李子豪说：“你是不是想谈恋爱想疯了，见谁都在谈恋爱。”

他替他们辟谣：“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继琳一脸不相信的神气，轻轻撞一下常钦的胳膊，语气嗔怪：“你怎么知道？”

商愿的目光顺着继琳的胳膊肘移到常钦的胳膊肘，衣服贴着衣服，见他毫不避让，气得一把抓起乔庭的胳膊：“我们逛得差不多了，不打扰你们……”

说到你们时，目光在继琳和常钦之间瞟一下又瞟一下，才收回来，故意看向别处：“你们继续。”

乔庭诧异：“我们要走了么？”

商愿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不走，在这里当电灯泡吗？”

乔庭会意，礼貌地跟其他人告辞。

商愿催他，两个人才一起离开。一边走，商愿一边悄声告诉他：“你别回头，那个就是你说的常总的白月光。”

乔庭立刻回头，看完对商愿说：“确实挺漂亮的，除了我，一般男的抵抗不住。”

商愿刚想呸，听得一声严厉命令：“你们俩等一下。”

她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见常钦示意他们稍等片刻。

他们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商愿只能看见四个人凑在一处，头挤着头，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乔庭好整以暇地站在她旁边，突然问：“那个傻得冒泡的直男，就是常钦？”

“什么？”商愿一时没反应过来。

乔庭伸手点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健忘？”

他朝常钦所站的方向点一下头，眼睛微眯，目光带着冷意：“那个不懂欣赏你的傻叉，就是他，是吧？”

商愿顺着乔庭的目光望过去。

不管是在人群里，还是独自一人，常钦都那么出挑。自带光芒，而他又完全不以这光芒为意。

商愿感受那种久违的缠绕，酸涩的，甜蜜的，占满她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无处可安。

她低下头，声音沉闷而无奈：“是啊，就是他。”

就是这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轻易影响她的情绪。

“他过来了。”

商愿抬眼望去。

常钦正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夜色里，他的双眼黑白分明，双唇紧抿，俊美若邪神。

商愿听见自己不争气的心跳。

走到他们面前，常钦停下，平静开口：“我也要走，我送你们。”

商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常钦是不是脑子里有水，他久别重逢的白月光一身盛装在那边等着和他叙旧，他不送白月光回家，跑来要送路人甲乙？

这一刻，商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出于暂时压白月光一头的得意忘形，还是纯粹过于善良，她提醒常钦：“你的白月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