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下午公司开大会，通报第一季度的经营指标，据说还要宣布新的考勤制度。

商愿抱着电脑，混在人群中排队进大会议室。

落座之后，她发现讲台上没有常钦。再往屏幕右边一扫，见李乐琴正和CFO低着头不知在说什么。CFO的表情不大高兴。

说完话，李乐琴往下面员工的座位走。商愿便朝她挥挥手，叫她过来坐。趁着嘈杂，商愿问她怎么常总没来。

李乐琴压低声音，悄悄告诉她：“常总突然说家里有事，请假了。”

商愿慢腾腾地转过脸。总觉得这事和苏桂容给她打的电话有关。

会议开始，不好再交头接耳。她往旁边挪了挪，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在戳到常钦的头像时又停下来。咬着嘴唇踌躇。

现在的关心好像挺不合时宜的。

于是退出通话列表，点开朋友圈，一条条往下看。

代购的广告，旅行的广告，卖水果的广告。

突然耳旁响起一阵掌声。商愿朝四周一望，见大家都在故障。便从众放下手机，也作势鼓两下。抬头看向屏幕。原来是CFO在介绍第一季度的财务数据，营收很好。

掌声停歇，商愿又抬头刷手机。

就在无聊到快要看不下去时，突然看见一条活人的朋友圈。

两张图片，显然是随手仓促拍下的。一张是救护车，还有一张是两辆警车。

配文：博林九号怎么回事，又是救护车又是警车的

博林九号，那是商愿家在随州的小区。也是常钦家。

诡异的恐惧像万马奔腾一般冲向她。心里登时涌起不详的预感。

她抓着手机，深呼吸了两下。

现在谁有可能最清楚状况？

她把朋友圈的照片转发给她爸，问：“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半晌没回，商愿拍了拍他的头像。

过一会儿，商承业发了条语音过来。商愿点了文字转换。蚂蚁般的黑色小子一行行跳出来。

“哎呀，就你们那个常总家，来了又是警车又是救护车的。吵得老子午觉都没睡成。”

商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商承业：“杀人！”

商愿觉得这一刻呼吸都停止了。周身血液凝成冰块。脑子里无数念头像灰色的烟雾乱飞。

她飞快地打字：“有人死了？”

商承业：“那就不知道，反正有人上了救护车。听说常钦他妈去了派出所。”

脑子里开始嗡嗡嗡地响。每一个字好像看清楚了，又好像煽着翅膀飞过，组成她理解不了的意思。

她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抬去医院……

进派出所……

突然噌地一下，商愿站起来，脱口而出：“我要请假。”

会议室里低声的交谈戛然而止，数百双目光齐齐扫过来。讲台上正在说话的人力副总尴尬地假咳两声，直接说：“会后再说。”

被中断的交头接耳再次响起，像窸窸窣窣的蚂蚁爬动。李乐琴扯了扯商愿的衣袖。她低下头，看见李乐琴使劲冲她使眼色。

她再看回屏幕，上面赫然几个大字：考勤制度变化。标题下的一点正好是请假需要假条，经直属领导签字，向人力部门报备。

显得她在当众唱反调。她低头，咬住下唇，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语气坚决：“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说完，抓着手机穿过一排排座位往外走。

整个会议室像煮沸了的锅，不用抬头，商愿都能感受到来自台上各位领导激光似的瞪射。

她快速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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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车，商愿就感受手机一个接一个的震动。

有李珺的：“回来先到我办公室”

有李乐琴、张彻的，都是表情包，赞。

商愿无力地往后一靠，整个人像要融化在座位上。

没想到前排的司机也许突然接到长途大单过于兴奋，对她这趟出行充满了兴趣。

“没有行李吗？”

“嗯。”

“临时出差呀？”

“嗯。”

“今天还回来？那要不要……”

“师傅，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专心开车？！”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见商愿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又隐隐透着焦急，于是讪讪地闭上嘴。

商愿突然坐直，拿着手机给苏桂容打电话。响了好多次没人接。她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又尝试打常钦的手机。

当电话铃声响得几乎令她失去希望时，突然接通了。

商愿眉毛一展，立刻问：“常钦，你在……”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司机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