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听到手机锲而不舍地响起，刘爽艰难地睁开眼睛，她扫一眼夜光的钟表，三点多。

“有病！”

骂完，按了关机，重新倒头睡去。

——————

常钦甚至能闻到自己嘴里的酒气，脑子里也昏昏沉沉如同一夏的蝉齐齐鸣响。可是如乱麻般纠缠的脑回路中有一道清晰无比的思路：

商愿怎么还不回来？

给商愿打完电话，再给刘爽打。

全都没人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样熬完这一晚。

————

芯通电子，总裁办公室。

张恒率敲了门，推开进来，迎头撞见常钦正从办公桌起身。

张恒率：“怎么了，一晚没睡？”

常钦：“商愿昨晚和刘爽出去吃饭，一直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张恒率不以为然：“女人也得有喝断片的时候呀，你能不能别像个老父亲似的？”

常钦本来在拔手机充电线，听见这个停下来，微眯起眼睛：“你觉得我管太多？”

“不多吗？”张恒率忍不住用了个反问的语气：“商愿什么人哪？你能不能别老把她当小姑娘，小心管多了她得跑。”

“你不知道……”常钦侧过头，脖子拉直时似乎能看见皮肤下涌动的血管。他眼睫垂下，挡住了瞳仁里忧虑的光。

“行了，你也操心操心你自己。纪委那边约了今天下午的会。我觉得阵仗还挺大的。”

常钦低下头，眼中的烦乱一闪而过，忍不住低声咒骂：“操！”

张恒率犹豫了下，想着怎样既不让常钦担心，又能让他重视这件事情。

“我早跟你说过，现在形势是这么个形势。你被举报了，这个程序肯定得走。但是……”张恒率舔了舔嘴唇：“你也别觉得你问心无愧就不把这个流程放在眼里，你无心就怕别人有意。”

“行了，我知道。”

“那你准备，我先出去了。”

张恒率刚转身，又被常钦叫住了。他回过头来。

常钦的神情显然有些焦躁。

他看了看电脑屏幕，眼风一转，盯住张恒率：“你去我家里看看，问下物业的人，再去刘爽那，还有昨天她们喝酒的地方问问。”

他顿了顿，语气紧得像绷直的弹簧：“我不放心。”

——————

商愿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

在一个阴暗湿软的洞穴里，身体下面又是泥又是石头。

她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但阳光照不进来。

眼皮比压着五指山还重，稍稍一抬起又被不知名的力量重重压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遥远的像是洞口的地方传来一簇一簇细碎的光，让她想起她家的窗帘缝隙。突然间，身体好像可以动了。

她爬起来，朝有光的地方磕磕绊绊地走去。

手指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摸索。越摸手指越轻。

眼皮渐渐地也轻了。

她突然睁眼。

一簇一簇的光正从木头的缝隙爬进来。木头下是她熟悉不过的深蓝色丝绒窗帘。

她从床上坐起，两手撑着床单，打了个安心的呵欠。

原来是回家了。

呵欠没打完，僵在半空。

不对，一切都不对！

为什么窗户被木板封死了？！

她腾地从床上爬下来，所有神经在一刹那间绷紧，血液倒流回脑子里，发出千军万马的轰鸣。

她冲到门前，狠命拽了拽门把手，纹丝不动。

她被反锁在屋里了。

回忆像冰冷幽魂爬上她的后背。

昨晚，她喝多了，回到常钦家。开门时，听到了消防门开关的声音，然后“轰”——快速而剧烈的痛，然后就没然后了。

她被人打晕了？

她猛然回头，瞥见昏暗灯光里，扔在地上的那个白色购物袋。

绑她的人把她从江城带回了随州。

一时间，血液上涌，商愿猛力拍门：“杨铭你个人渣！放我出去！”

“啪啪啪！”

手掌拍在木门上，又痒又麻。

拍不动，商愿又上脚。

咚一声巨响后，墙壁的震动中传来锁扣转动的声音。

商愿警惕地往后退一步。

白色木门缓缓打开，开到约30度的时候，商愿认出了继春红的脸。

“你也有份！”

继春红把门打得再开一点，方便进来。然后再小心关好。

站定了，她才说话：“你知道这个家有多大，你拆了房子外面都没人听得到。”

商愿昂起下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和轻慢：“你们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