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
初唐,长安。
长安城繁华路段,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坐落于此,匾额上大大的两个字——“罗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凡是在长安待过一些日子的,大抵都听说过这罗府。罗家世代经商,其商业势力遍布长安各处乃至地方,到了这一代,已发展的十分庞大,长安城内各处商铺有近两成是罗家家业。
自古钱权不分,无论先得到哪个另一个必定相继衍生,尤其是在长安这种势力纠葛盘生的地方,官商勾结早已是常见现象。罗家虽不是富可敌国但在长安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商户,因此不管是豪门大户还是官宦人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交识罗家。可这罗老爷子偏偏是个特立独行的,不管你是商户还是权贵统统视而不见,在这利欲熏心的长安城里清心寡欲地做着生意。
罗家寡欲但不寡德。罗家传统:每逢初一十五便开仓放粮,广济穷人。因此民间对罗家一致称好,更有甚者,直接将罗老爷子当成神明每日礼拜。
可是人们一边敬仰着罗府一边又为其叹息。罗府家大业大,无奈人丁稀少。罗老爷子年逾不惑,膝下无子,亦无同胞,妻子也过世多年,算起来他那尚未出嫁的女儿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长安民风开放,女子经商不在少数可不论女儿如何能干,没有谁会把家族产业交托给女儿,普通小户尚且不会如此,遑论罗家?于是那罗家小姐一时间便成了“香饽饽”,笈礼刚过便有许多人家上门提亲,可罗老爷子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人人心中明白那些提亲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又能如何?
人们饭后闲谈时有时也会感叹:传闻罗家小姐貌美如花,又颇为能干,小小年纪打理着家中一半商铺,识文断字,才华斐然。可即便如此,她终归是要嫁人,罗家的百年家业也不知会落到谁手上。
贞观十九年,初春,上元刚过。
长安,罗府。
罗府大门外,乃是长安城内十分繁华的路段,人流车马络绎不绝。一辆马车停在罗府门口,驾车的车夫手脚麻利地取了马凳扶着车上女子下来。
少女挥手打发车夫,独自进了罗府。
少女眉清目秀,神采奕奕。身着一件黛青色高腰窄袖襦裙,面料乃上乘的绫,裙子由青色和墨绿色混接,青色为绢,墨绿色为绫,腰部腰带为缂丝织成,身上披帛面料为罗。这一身下来价值不菲,可见该女子非寻常人。
少女独自过了两道院墙,一路上不少洒扫的丫鬟仆人见了少女都恭恭敬敬地请礼道:“罗小姐。”
这年轻女子便是罗家小姐,罗嘉峪。
罗嘉峪来到大堂前。堂屋大门敞开,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在案前独自品茶,手执书卷,举手投足带着一股气度,虽上了年纪但眉目间依稀可见昔日风华。这位正是罗家现任家主,罗政昌。罗嘉峪便是他的独女。
罗嘉峪进了厅堂,见了罗政昌,便规规矩矩行礼,口中叫道:“阿耶。”
罗政昌看着自家女儿,笑着说:“今天回来的倒还挺早,坐吧。”
待罗嘉峪坐定。
罗政昌拿着账面例行问:“城西的庄子怎么样?”
“账目昨日呈上来我详细算过,收成很好,没有遗漏空缺,庄子我昨天也亲自看过,一切都好。”
“城东的几个铺子呢?生意可好?”
“去年份岁前利一千八百钱。较上一年份涨了不少。”
“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照旧,我只合算了账目,还没来得及一家家去看。”
罗政昌将账目放下,面容舒展,说的话却让人忧心:“恐怕真有什么碍,你去了也没用,你打理这些铺子多年,那些人掐的准准的,能让你找着缺吗?罢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得同你说另一件事。”
罗嘉峪问:“什么事啊阿耶?”
罗政昌放下茶盏:“过几天我要南下一趟,打理一下那边的生意,你同我一起去。”
罗嘉峪:“什么时候?”
罗政昌:“三天后。”
罗嘉峪惊道:“这么快?阿耶,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这一走,有好多事情要交待呢。”
罗政昌笑言:“三天时间安排你手下那些铺子绰绰有余。就算交待不完,也没事,让他们自力更生吧。”
“我知道,峪儿,你年纪小,心思透彻,早在我把那些商铺交给你打理时就给你安排过人,但那些人都是你的长辈,你不好过分驱使,就只能勤勤勉勉,亲力亲为,我就是看你太辛苦,才想着这段时间带你出去,让那帮人好好操劳操劳。”
罗嘉峪点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这次南下也并非全是打理生意,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罗政昌:“好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三日后出发。”
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