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宴
宴席正热,秦公子又提议新玩法,将纸笺放在羽觞上,随水流下。纸笺上写着字谜,对子或诗句。羽觞流到宾客案前时可将纸笺拿下,然后作答。若能答出便将纸笺留到案上,若答不出便将纸笺放回羽觞内。结束后,由丫鬟数席位上的纸笺数量,数量多的获胜。
游戏开始,羽觞从上游流走下来。所谓羽觞其实就是一种双耳酒杯,因其形状似鸟得名;还有一说称因觞身可插羽毛,遂被命名为“羽觞”。
其实羽觞的材质多种多样,有木质、玉质、陶质等。孙家所用全是玉质羽觞,杯身晶莹剔透,但玉质较重,其下置着荷叶,方使羽觞平稳地在水面“行走”。荷叶干涩,应该是去年盛夏摘下储存的。
秦家宁愿麻烦的多加一层荷叶,也要用玉质羽觞,足见奢华。
游戏一开始,便见许多枕着荷叶的羽觞游走下来。罗嘉峪不擅诗词,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但没想到的是,段佑恒,封泽倒是玩的兴起。
罗嘉峪他们的席位偏上游,具有优势,封泽,段佑恒连拿了十几张纸笺,多数都答上来了,个别没有头绪的放在一旁。罗嘉峪见状也帮忙捞纸笺。拿到纸笺,打开,如果是对子便交给段佑恒,如果是谜语,便交给封泽。
三个人分工,效率极高。罗嘉峪忙着开纸笺,不想这张纸笺一打开,里面不是对子也不是谜语,而是一副乐谱,名为《摩诃兜勒》。细看,乐谱中后段有一些残缺。这张纸笺应该就是让补全乐谱。
《摩诃兜勒》乃西域乐曲。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将其带回。不仅带回乐曲,连演奏乐曲的横笛也一并带回,中原和古域文化交往更加发展。
罗嘉峪长于西域,自幼便接触声乐舞蹈,《摩诃兜勒》对她来说,不难!
仔细回忆了原曲,便提笔作答。封泽见她前面只拿不答,这会居然拿起了笔,便好奇地看过去。
封泽瞻仰了一下,发现看不懂:“这曲子是西域的?”
罗嘉峪头也不抬:“嗯。”
段佑恒也停下笔,凑过来:“这是《摩诃兜勒》。汉代传入中原。年份古老。”
罗嘉峪边写边说:“算不上古老,在西域广为流传,两位没在西域定居过,可能不知道。”
少时,罗嘉峪便完成了乐谱。接着开纸笺,不想连着开了三四个竟然都是乐谱,这些乐谱大部分都是西域乐曲,有些甚至颇为偏僻,若非嘉峪在西域住过十年,还当真不知道,换了旁人,恐怕听都没听说过。
这么生僻刁钻的题目倒不像宴席的游乐,而像是有人真的被其所困,借机寻求答案。
罗嘉峪认真看了看,想了许久才下笔。后几篇跟第一篇比起来,难度大,篇幅长。等罗嘉峪补完最后一篇乐谱时,已过去半个时辰了。这几篇乐谱当真比较复杂,嘉峪费尽心思方才补完,即便如此,她也不确定是否正确。西域人能歌善舞,自小她便在篝火堆旁听曲起舞,但说到底她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西域乐曲,再加上时间久远,所以很多地方她都是凭着感觉填补。
这时,秦公子宣布,比赛时间结束,吩咐丫鬟一间间去查数纸笺数量,还必须保证每张纸笺都是回答上来的。
一个小丫鬟来到他们屏风前,请完礼,开始数案上的纸笺数,边数边核对纸笺内容。数完段佑恒和封泽的,足足有五十余张,丫鬟笑着说:“奴婢听说今日的纸笺一共不过三百余张,想来今日的赢家必是三位了。”说完见罗嘉峪前还有纸笺,便伸手拿过去,打开了看,一看便震惊了。
小丫鬟激动的结结巴巴:“这,这位小姐可是将这几张乐谱都填补完了?”
罗嘉峪不明所以:“也没有,有许多不会的,都自己胡乱蒙的。”
小丫鬟没顾上她谦虚,磕磕绊绊地解释。
原来秦夫人闺阁中便爱乐曲,嫁来秦府后,家中请了许多乐师。这几篇残缺乐谱便是秦家乐师探寻许久不得的曲子。今日曲水宴,秦公子早早便吩咐了家中先生准备纸笺,三百份,只能多不能少,先生有些才竭便将乐师的残缺乐谱也当作题面放入羽觞中。
加上罗嘉峪填补的几份乐谱,他们这一席一共五十六张纸笺。小丫鬟数完便起来急急忙忙告辞了。
游戏落尽,曲水宴也过半。秦公子宣布今日曲水宴段公子,罗小姐,封公子一席答出来的纸笺最多,获胜。众人纷纷鼓掌。
过了一会,秦公子亲自来到他们这儿。行礼道:“多谢罗小姐为我们补全乐谱。”
秦越依旧把玩着扇子,神色还是不正经:“在下也略懂乐理。那几首乐谱晦涩艰难,罗小姐竟能这么快补全,看来是乐理深厚。”
罗嘉峪不想跟他多费口舌:“那小丫头没跟你解释吗,有许多地方我并不确定,都是猜的。”
秦越似乎没听出来她明显敷衍的话语,依旧不慢不紧的自顾自说着。
封泽倒是在一旁看的气鼓鼓,这秦公子对嘉峪明显和自己对嘉峪一样——一样的不怀好意。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