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是我的福气才对。”

“元郎兄也莫要再纠结过去了。”她看着他，安慰道，“我们都应该向前看才是，人生路还有很长，陷入痛苦后半程可要如何走下去呢？”

“好，是我失言了，此事日后不再提了。”赵元郎原本阴郁的心情此刻已然云消雾散，他当然明白这是人家姑娘在替他解围。

说到底，赵元郎还是觉得自己唐突了一位顶好的姑娘，心中的愧疚漫溢，想着日后定要多多帮衬着她，毕竟一个女子独居，又生得如此花容月貌，难免会有诸多不便。

“棠音若是不嫌弃，日后我便常来，也好有个照应。”他想了想，又怕影响她的名声便道，“若是邻居问起你，便称是我的远房表妹，这样更方便些。”

棠音感激他的心思细腻，笑答好，“那一日听闻兄长口中唤一姑娘名讳，棠音斗胆猜测，可是兄长的心上人？”

暖酒温香，赵元郎脸上泛起红晕，蓦然点点头，“她是我从小便心仪之人，这一生的努力都是为了她，为她弃武从文考取功名，又为她藏拙，只等有一日能够聘她为妇，此生唯有二人心心相印，便足矣。”

他怅然若失，猛灌下一杯酒，脸上的红更甚了。

棠音听得感动，默默点了点头，“天下竟还有兄长这样的痴情男儿，那姑娘真是好福气。”

“又有何用？”赵元郎惆怅，“如今全让我搞砸了，再无颜面对她，何谈求娶。”

她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喝酒。

雨声淅沥，天边微微发亮，太阳要出来了。

再大的风雨终究会过去，风雨后反倒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棠音起身走向里间，拿出一把古琴置于案上，感怀往事，纤手抚琴，婉转悠扬之音飘散空中，仿佛扬起一抹薄纱，撩动了男子沉寂谷底的心。

他起身走向她，拿出一直藏在袖中短笛，琴瑟和鸣，高山流水遇知音，和着这雨声，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远处的天际，一点一点亮起来，正如他们的心，也一点一点被点燃。

*

翌日，雨过天晴，艳阳高照。

檀清让和谢宁告辞离去，乘着柱子的牛车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官道上。

换了一辆车辇，二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连眼神都十分默契地彼此错开。

昨日的事情盘亘在谢宁心里，让她足足想了一整日。

治国之道必先民富，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何其讽刺。国库亏空民不聊生，身为丞相难辞其咎。

然他却用这句话来堵她的嘴，是想让她不要再提及，真是岂有此理。

谢宁斜着眼看了他一眼，那人垂眸观书，倒是平静得很。

亏他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她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既然如此，那便休怪她不客气了。

马车晃晃悠悠朝前驶去，谢宁盘算着回宫之后的计划，丝毫没有察觉车外的异动。

窗外天光正好，照到车帘上近乎透明，依稀可辨车外的景致，快到城门了。

倏然，车子猛然一颠，整个车身剧烈摇晃，歪歪斜斜朝谢宁这一侧倒过去。

这猝不及防的意外让谢宁没有反应过来，伸出手想要抓住点儿什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抓到。

车子已然不受控制，若真的是砸下来，那谢宁非受重伤不可。

倏然，就在她将要倒地的一刹那，檀清让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顺势整个人来了一个大回旋，同她换了个位置，将自己垫在她身下。

马车轰然倒地，谢宁倒在了檀清让身上。

车外传来飞檐踩踏车身的声音，和刀剑的砍杀声，冰凉入骨，谢宁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然而下一瞬，一刀劈下，车子被砍，碎木飞溅，檀清让伸手去挡，同时将谢宁护住。

“丞相。”他听到了和光和同尘的声音，同时因为车子已坏，看到了一群黑衣人直逼而来。

“丞相小心。”和光同尘飞身跃起，将黑衣人挡住，刀光剑影，战在一处。

檀清让将谢宁抱起，想要将她带离这里却发现怀里的人双目紧闭手臂颓然垂落，她晕过去了。

来不及多想，他抱起谢宁，用衣袍将她遮住，杀出重围，将这里留给了和光和同尘。

砍断马绳，飞身而上，檀清让护着谢宁直奔皇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