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杀她
冷汗直流。
在外人眼里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为报恩向皇上举荐她。做得好了他得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做得不好了,则是她才能不够却痴心妄想。
日后他动她,便是为国为民从而大义灭亲。
于他而言,这些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假若他不透露一丝,她怎么会想到呢?
“下官明白。”
陆止忽然间发现,三个月之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似乎上京太傅才是他最真实的面目,心思缜密,手段狠毒。
她更加确定只要他不主动透露之前的事,她就装作不知,或许能活得长些。
顾临墨抬头,晴空万里她说道:“下官恭送王爷。”
陆止病了,做事无精打采,同一件事别人要问好几遍,她才能反应过来,然后一脸迷茫,“阿,你叫我?”
二姐姐陆明书以为她做官太累,劝她去春风楼散散心。
陆止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还对她说:“二姐姐,以后不要再提这三个字。”
陆止的生活翻天覆地,家,上朝,下朝,家。
陆元中得知此事,大为高兴,直言应该早些送陆止入朝为官。
要是放在以往陆止能和他吵上几天,闹得王府鸡犬不宁。
半个月后,雨夜,电闪雷鸣。
陆止早早吹灭蜡烛面朝墙歇下,裹紧被子,思绪回到初遇顾临墨的时候。
忽然窗户打开,吹来一阵风。
陆止翻过身,床前站一人,闪电将他的影子照得忽暗忽明。
陆止坐起,没有动,这个影子出现在她梦中千百遍。
两人相默无言,好一会儿后,黑影动了一下。
“你把她藏哪儿了?”
陆止看不清他此时的样子,听见他身上滴落的水滴声,揭开被子下床去找蜡烛,被他拦住,“不必费事,说完我就走。”
他极力忍住想杀人的心,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陆止是她的家人。
窗外是雷雨声,陆止与他相望,欺骗他的话语到了嘴边,不知为何说不出。
顾临墨上前几步,“上京大大小小的乱葬岗我全找遍了,没有她。一个半月尸身会腐烂但她身上的衣服我记得。”
陆止也走近他,“是什么让你这般执着?”
老东西和她娘自由青梅竹马,一起上阵杀敌,期间她娘生了两个女儿,得知第三个仍是女儿,老东西迫不及待纳妾,瞒着她娘,安排在西厢房。
听二姐姐说她一个月大小时,她娘得知此事,拔剑砍杀小妾,和老东西大打出手,不久后她娘郁郁而终。
老东西自此不再纳妾,对外说生的双生胎,一男一女。
不曾知道这些事情前,老东西在她眼里是一个对她倾尽全力,重情重义,无所不能的人。
为了回报老东西,她勤学苦练,文武皆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直到十岁时她无意间听见家中老人说起陈年旧事,从此他们水火不容。
“为什么?”顾临墨重复她的话,“我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明明才认识三个月,才心动三个月,怎就非她不可呢。”
“后来我想,或许是觉得那个不会说话、弹琴忧郁的姑娘不能躺在一个冰冷的地方,她的归处应该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的山间。在那里她心中忧愁是否会减少呢?”
陆止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理智告诉她,他们之间在哪场火海里已经结束了,是她自己亲手斩断的。
擦掉眼泪后,她整理好情绪,“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我不能把她交给你,但我保证一定将她安排好。”
顾临墨看向窗外空,眼里流露出悲伤,“乱葬岗很冷,接她回家吧。”
陆止瞬间仿佛心中有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气,不能言语。
相识三月,情深至此,终究还是她太过凉薄。
没有听到她的答复,顾临墨余光看她,眼底杀意闪过,忽然到她眼前,“如若不信,陆大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试一试。”
陆止,屏住呼吸,两人挨得太近,她侧头却看见他身后的剑,目光移到脸上,不可置信。
他是来杀他的!!
她咽咽口水,不敢后退,斟酌话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们的事,她有给我来书信,我也略知一二。”
同一张脸,给人两种感觉,一个安静美好,一个谄媚。
顾临墨真想把这张脸剥下来,免得看着心累。
他直起身子,远离陆止的脸,一个大男人只到自己胸口就算了,还瘦弱不堪,平慎王府缺他吃还是缺她喝了。
等等,双生胎一男一女,脸一模一样,连身高也要一样?
该不会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做了这辈子他从没想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