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的,谁也别动我的悲伤
所有的问题一样。
他好几次站在我家不远处的电线杆处焦急的张望,脸上急切,忧伤。
毒辣的太阳也没放过他,他喘着气快中暑,依然固执的站在那里,头发上的汗像洗了一样顺着脸颊一遍遍的流淌。
直到月亮出来,路灯亮起,他落寞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田文凯啊,我已经输了这场青春的游戏,也理所当然的输了你。
你是那么优秀,我怎还配得上?
我唯一能和你相配的只有成绩,但现在,我已经输了能和你站在一起唯一的资本。
田文凯,还有一件事,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你妈找过我,在我想得到宽慰时,在自己无助却还想别人不斤斤计较时。
你妈在电话里说:“在这个时候作为老师不该说,但作为家长我不能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不合适。不管是年龄还是前途。你们以后并不同路不是吗?”
我笑着说好,我会和你儿子说清楚。
我以为爱情可以冲破一切黑暗,在我仅有的认知里,在这个还不懂爱是什么的年岁。
现在,我尽可能的,不让任何人找到,尽可能的,最好谁也别动我的悲伤。
就让它放起来,晾起来,一寸一寸的风干。
让那带血的口子曝晒在毒辣的阳光里疼出脓包,再放进发霉阴暗的角落遭受撕心的拉扯。
罢了,田文凯,原谅我带给你的好与坏。
我已经不奢求能回去什么,也不再幻想你会在我失落时不计前嫌。
人啊,年少时总想找一个伤心的借口在异性面前显示无助,但那些时光里充满了开心。
苦笑的资格,在追随的快乐中持续增温,怎样的无可,又是怎样的奈何?
我没有权利去怪罪谁或者责备谁,一切的原因,只在我自己。
很多人都想时间倒流,不希望背负悔恨过一辈子。
原谅我,在时间的节点上,我任性的不再想回头看。
现在,我越来越模糊了记忆,我是怎样一点点的沿着努力去靠近梦想,却在午夜梦回时,重新惊醒。
惊醒的时候,我才想起,现在家里安静的,如同谁也没有来过一样。
小侄子被嫂子的亲妈接了走,我自从经过家里那几场被砸以后,晚上开着台灯的毛病却固执的保留了下来。
没有了烦人的吵闹,灯光下的万物是如此寂静。
我爬起来,往桌面上的透明小鱼缸里又重新装满了水,我把它放在书桌的正中间位置。
这是我高考完那天,浑浑噩噩回家途中,从一个卖鱼老头儿那买来的。
从此,他就住在了我书桌上。
像一个倾听者,像我的心情,白色还是透明?
突然幻想有一天,我把自己放进去,禁锢还是自由?
我的鱼缸里不放鱼。
不是担心它会被鱼缸锁住一条鱼应有的自由,也不是担心它为了自由而不断和透明的玻璃冲撞。
而是真的害怕有一天,它会丧失继续反抗的坚强,害怕它甚至连想念大海的勇气都没有了。
也许那时候,我会替自己违心的开脱:这不是我的错。
但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却不得不提醒自己,我也是一条同命相连的鱼......
我翻开本子,这几天我写了很多文字,但每一个字都是飘忽的,因为我已经看不清书本上的字,手也是颤抖的。
我已经写不下任何一个字。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去看医生,我知道我生病了。
我只是咬着牙坚持,用两个手握住笔去写,我也不知道我在执拗什么?
可能算是鼓励,或者不忘这些年提笔写字的纪念。
它们扭曲的线像我的神经一样。
现在,前一晚的线条很寂静的躺在我的本子上,像是诉说我的内心。
我使劲儿呼吸,再次在半夜打开,眼前的这两篇诗歌是昨天半夜两点写下的:
《生命的船触礁以后》
当生命的船触礁以后
我忘了重新张帆启程
也许累了
我把梦托付给深黑的礁石苔藓
和着风的呼啸
就此 进入自己编织的梦乡
于是 在梦里 我笑了
也许怕了 我用河水掩埋自己的眼泪
对着海的沧桑
就此 飞离自己的灰色阴天
于是 在蓝色里 我懂了
也许醒了
我在胸前装上自己的生命标徽
摸着痛的伤口
就此 拆掉束缚枷锁
于是 在自由里 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