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直报怨
古代妾室地位卑贱,好听点被人叫一声姨娘,说白了,就是个能服侍过夜的奴婢。
老爷或是夫人一个不喜,纵然生了儿女又如何,照样拿了身契随意发卖。甚至有些留在府上的也被当成花楼的女妓,供人随意耍玩。
柳姨娘当年生楚楚的时候伤了身,大夫断言今后再难有孕。空有美貌,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又有何用?
府上偶尔有同僚或是军中下属留宿,有需要了便叫柳姨娘去伺候。
蓝峰一年内已来了三次,次次都弄得柳姨娘生不如死。
柳姨娘能忍,可楚楚不能忍。
凭什么貌美如花的女人要被他们这些臭男人当个牲畜一般玩弄!?
她握紧了手中的麻绳,转头扑进暗夜中。
不过两刻钟蓝副将就醒了,扭了扭身子,发现动弹不得,低头一看,竟是叫人捆在了椅子上,手脚都被绑了个结实。
“蓝副将醒了?”
一声娇软响起,他抬头一看,不过蒜苗高的小娃娃立在他身前,人小,气势却足,眼睛亮亮的,干净纯粹却又带了浓浓的恨意,她垮着小脸站在那里,竟叫人有些不敢小觑。
“小娃娃,你敢绑老子?”
战场上生生死死杀敌无数,何曾有过这么窘迫的时候?如今非但叫人算计了,还是栽在一个小屁孩身上,真是窝囊!
他手上不老实,似乎是想自己将绳结打开。
打了十几年的仗,什么绳结没见过,各种解法早就摸透了!
可是这次,尽管他的粗手指极力摆动,却也松动不了绳结丝毫。
楚楚冷笑一声。
苏杨在军队里头什么没见过,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就把各种绳结教给了苏软软,譬如如何可以绑的结实牢靠难以挣脱,如何又能看似绑了实则容易挣脱。
当时学这些为的不过是防身,谁能想到有一天竟是这样用上了。
楚楚转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柳姨娘。
刚刚她进来时柳姨娘已经昏死过去,如今还是双目紧闭,一脸惊恐状,便是在梦中也依旧战战兢兢。
楚楚回头,目光落在了地上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的匕首上面。
锋利的刀刃上,血迹斑驳。她弯腰拾起这把伤了柳姨娘的匕首,抬眸看向椅子上的人。
“老子是朝廷命官,你敢杀老子!?”
蓝峰觉得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多年的杀人经验练就的直觉告诉他,如今的处境很危险。眼前这个小娃娃,人长得漂亮却是个狠角色,发起疯来,什么都干得出!
慌乱惊恐之际,一声冷漠飘入耳中。
“我不杀人。如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楚楚利落地挑了他的手筋与脚筋。
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一声痛吼响彻了整个京城。
楚耀在睡梦中被吵醒,向来警觉的他一把扯开衾被下床喊了小厮询问,紧接着就有小厮跑来回禀,说是蓝峰出事了。
四更天,骠骑将军府灯火通明。
墨无痕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最后却是轻轻一笑,满目兴味地看向屋内的小人儿。
墨无言早就震惊得说不出话,如此娇滴滴的小姑娘,动起手来怎能如此干净利落,眼都不眨!?女人啊……不好惹……
“来人了。走吧。”墨无痕瞧了瞧屋内的满地鲜血,“倒是省了咱们的事。”
在楚耀赶来之前,他与墨无言一个闪身翻出了高墙,一高一矮,不紧不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
月光一寸一寸照亮了他的脸,面如冠玉,鬓如刀裁,剑眉入鬓,凤眼明亮,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漫步在皎月下,仿若天上人。
与清冷长街不同的,是骠骑将军府的武威堂。
武威堂是这个四四方方宅邸的主院,待客之地。
后宅各院家具多用花梨木,而这武威堂中的家具用的全是紫檀木。
紫檀木近百年才会生长一寸的硬木,成材更是需要上百年,而且紫檀是十檀九空,出材率极低,一套桌椅端的是有市无价,全是御赐之物。
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套端庄大气的桌椅,后头的案台上摆满了奇珍异宝,琉璃陶瓷金珠玉器应有尽有,明目张胆将泼天的富贵摆到了台面上。
楚耀和沈红绡一左一右端坐在堂上。
今晚事发突然,沈红绡也来不及梳妆打扮,只能匆忙绾了个高髻簪上一朵掐丝制成的金牡丹,一水儿的桃色长裙鲜艳无比。
楚楚一直纳闷儿,在这高门大户里待了十几年,怎么这位沈夫人还保留着当初在花楼里做招牌时候的穿衣风格。
跪的时间有些久,楚楚觉得膝盖要被冰冷的地砖冰麻了,地砖坚硬,硌得生疼,她实在忍不住就一屁股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