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周遭寂静无声,叶知秋听到自己的胸口震动如雷,连带着头皮都一阵发麻。
茯苓和华长逸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她挡在身后。
叶知秋抬手摸了摸脖子,好在罗文宏箭术不好,并未伤到她。
华长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罗文宏的鼻子叫骂,“罗文宏,愿赌服输,你输了就输了,竟然还想杀人!”
罗文宏此刻冷静下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但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愿落了下风,“不是她说要让本世子尽兴吗?可你们让本世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本世子一点也不尽兴,惩罚她一下怎么了?再说了,她不也没受伤,连根头发丝都没断。”
华长逸被他颠倒黑白的功夫气得脸颊一鼓一鼓,一时说不过,就要挥着拳头冲上去。叶知秋忙抬手拦住了他,将人拉到了身后,“罗文宏,你以大欺小之事先不说,单论这场比试,方才可是你亲口答应的,结果你自己技不如人输了,过后却还不认,就凭这点,你有何资格指责于我?”
“另外,你刚刚说要惩罚我?你父亲不过是荫封的五品侯爷,而我是圣人亲封的安乐县主,你又有何资格惩罚于我?”叶知秋冷眼看向罗文宏,“还有你这一箭,方才我若没躲开,这箭此刻应该已经戳穿我的胸口了。这可是天子脚下,罗文宏,你是想挑战王法吗?”
她一通质问步步紧逼,罗文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开开合合,却没吐出半个音。
叶知秋从茯苓手中接过幂篱戴上,目光透过摆动的缝隙看向他,“你想借着安仁侯的名义横行霸道,也要看看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若再有下次,就请令尊亲自来我太傅府负荆请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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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华长逸一直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叶知秋的脸色,奈何她像是睡着了一样根本不理会他。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华长逸终于忍不住了,嘟囔着开口,“阿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意气用事,你别不理我。”
叶知秋还是没反应。
华长逸被冷落,小嘴一撇,一脸委屈,“阿姐,我知道你方才是为了我才以身份压人的,我日后定不会再惹事,我一定好好待在府里读书,不会再让你操心了,阿姐,你就原谅我吧……”
叶知秋的眼皮抽了抽,睁眼看去,果然看到他眼眶微红,仿佛只要她拒绝,那眼里马上就能掉出金豆子来,“方才是因为他惹到我了,别多想。”
她一句话堵得华长逸措手不及,要哭的趋势没收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泪珠子挂在眼角要掉不掉。他见叶知秋真没有安慰他的打算,抬手一把抹去两颗滑落出来的漏网泪珠,吸了吸鼻子,道:“阿姐,那你是原谅我了?”
叶知秋斜睨着他,“我又没有怪你,何来原谅不原谅?”
华长逸听到这话顿时面色一喜,张开两只胳膊就要抱过来,没想到却被叶知秋一抬手给挡了回去,“我说到底不过是你堂姐,又没有管教你的责任,你今日之事对与错那得让长辈们来评说,而我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这话对于华长逸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刚收住的难过立马重新翻涌上来,眼泪跟开了闸一样宣泄下来,口中哇哇乱叫,“阿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她会扒了我的皮的,阿姐!”
叶知秋被他吵的头疼,抬手拍了拍车厢,让马车停了下来,“你呢就好好回家请罪,我就不陪你了。”说罢她下了马车,留下华长逸一人坐在那儿,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一时间眉眼都耷拉下来,看着可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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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也没叫茯苓跟着,一个人下了马车。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在路过春风楼时听得里头曲声动人,便抬脚走了进去。
酒楼里不知在庆祝什么,热闹不已,可这些叶知秋却是不大在意,她进来后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要了一壶不醉人的葡萄酒,斜斜倚在凭几上便和着歌舞自饮起来。
琴声松沉,笛声清越,中间台子上数名舞姬应声而动,红袖翻飞,裙摆摇曳。
耳边曲声悦耳,叶知秋却看着台上发起了呆。
安乐县主,这个名号她倒是许久未曾用过了,今日猛然提起,竟是有些许陌生。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叶知秋又就着酒盏饮了一口,香醇的葡萄酒顺着喉咙滚下去,她却不知为何尝不出味道。
七年前,京城爆发了一场大瘟疫,其威力之大,前所未见。叶知秋对那段日子的记忆,只有每日从窗口洒进来的一方日光。后来,她在一个格外寒冷早晨被父母送到了外祖家。冬日人总是容易困顿,她被搅了清梦本就郁闷,趴在外祖父怀里便又睡了过去,没有理会父母在她耳边的唠叨。
那日之后,她的记忆从自己小屋子里窗口的日光变成了外祖父屋子里窗口的日光。
就这样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