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又是一年琼瑶密布的寒冬,朔风凛冽,折胶堕指,冻得人打颤发抖。
荣安的雪,洁白而无暇。
皑雪淋满枝头,遍布大地,天地之间茫茫银雪,京都一派和谐,掩不住热气蒸腾的气氛。
白裙少女披着锦缎织就的斗篷,两只小手紧紧揪住脖颈前的红色系带,眼中透着沉幽平静,波澜不惊,似幼兽于初醒时微微睁开的双瞳,清冷悠然。
她缓步上前,目光定格在墙角的一株饶有衰败迹象的梅树。
少女随手拈起朵开的娇艳的寒梅放置手心。
北风呼啸。
仅这一瞬,梅花便被凛风吹落,隐没于雪地之中,再眨眼去看,已没了踪影,没留下其一丝痕迹。
遥遥处宫婢匆匆行来,小声道:“皇宫路偏,公主叫奴婢好找。”
她俯身行礼:“陛下见不着你怕是要恼火,公主先跟奴婢回宫吧。”
幼清盯着少女象牙白的小鞋,面前的少女不作反应。旋即抬眸便撞见少女妃色斗篷下,白色衣裙漏出,无奈叹息。
“公主,皇后娘娘同您说这些时日不允让她再瞧见您穿着白裙。临了喜庆热闹的新年,您这副着装在除夕家宴上受人诟病,奴婢可依不得。”幼清嗔道。
洛桉垂下眼睑,鸦羽似的长睫落下几粒小雪花。
“好。”
她抿唇,终是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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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三十,荣德帝设除夕家宴,受邀的皇亲国戚、后宫嫔妃及朝廷大臣都一一到访,皇宫燃灯久不灭,增添和暖的氛围。
凤鸾宫烛火跳动,婢女幼清疾步行至江皇后跟前,福身附耳密谈了几句。
为江皇后带饰的宫女闻声停下,恭候一旁。
江皇后听得幼清言后,细眉顿时紧蹙,她语中饱含责备,谴责道:“胡闹,妙仪公主如此行事,你身为她的亲信也不拦着点!”
幼清:“那奴婢同公主殿下说声。”
江皇后摇手叹道:“你就任她玩闹吧。罢了,仅次一回,下回若复出此事,本宫为你是问。”
幼清感激的跪下谢恩:“奴婢谢过娘娘,奴婢告退。”
她忙不迭俯首退到门边。
华贵女子对着铜镜拨弄头饰,摇头道:“妙仪着实是贪玩,一点没有公主的形象。”
宫女多嘴:“公主活泼,娘娘应是高兴才好。”她为女子穿戴整齐,温和说道:“殿下开心,娘娘也就舒心。公主年纪小,成年便皆会好起来的。”
江皇后从黄花梨云纹凤珠梳妆匣中挑了支簪子在镜前摆弄,末了还是放下:“妙仪都要及笄了,本宫也是人老珠黄,这些簪子、珠钗留在本宫这里不用也是可惜,寻个由头赏赐给各宫娘娘吧。”
“是。”宫女应声,她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褒奖:“娘娘一如往昔,容颜未老。”
江皇后听不得这夸奖的话语,望向殿外。
天色蔼蔼,月明星稀,宫内闹呼呼的,朝臣皆携家眷进宫,太监宫女人人手上端着冷菜低头向临华殿走,离开宴已经不远。
“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和陛下一同赴宴了。”江皇后看这天色已晚,明月当头,沉声吩咐:“你且先退下。”
江皇后临至临华殿前,殿内觥筹交错,高朋满座,她同荣德帝一起进殿。
与此同时,太监高声令道:“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甫座顷刻静下,朝臣与嫔妃一齐敬酒言道:“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太监手持拂尘,其羽毛于空中轻晃,他朗声:“开宴——奏乐——”
偏房的嬷嬷被一群衣袂飘飘的蒙面舞女拢在中心,她用手指清点人数,数来数去却发现少了个姑娘。临了酉时,即将就是这批姑娘上场了,嬷嬷急声:“马上就要上场了,怎的缺了人?”
身形小巧的玲珑少女穿一身白裙,裙尾有流苏轻晃,上头绣着流光溢彩的银丝凤凰,她跑的快,额上沁出密汗。
少女从房外小步踏进,举手道:“对不住,方才有事来迟了,我保证没有下回。”
嬷嬷低声,肃声催促:“差你一个,快列好阵型,殿中怕是要等急了。”
临华殿丝竹管弦响起,她让数位姑娘入殿舞曲。
临走之际,嬷嬷不忘严声呵斥:“进殿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以为抛媚眼舞身姿便能得陛下一笑,若驳陛下兴致你便是千古罪人,姑娘们都是聪颖人,道理该是懂的。”
回答声此起彼伏,不约而同的应“是”。
琴声响起,为首的玲珑少女已擦拭额上冷汗,她的水袖拖地,臻首也埋于袖后,行至殿中央前将乳白长袖于空中一甩,落下时,少女如玉的素手露出,她双指将袖口夹缝其中,头微仰,遮掩的面纱飘逸,两边雪色流苏拂面。珠子相撞,碰出轻微声响。
琴声渐急,其余少女围绕她舞蹈,裙裾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