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饰吾巢
“好了,非要理解你们谢当家这番话的话,也不贪这一会儿。”
见俩年轻人在听完这弯弯绕绕的话之后,都是一脸似懂非懂,韩庭露温和愉悦地微笑,尝试让二位放轻松。
“眼下无论是皎绫坊还是远醇坊,都还没能涌现出一个能跟你们比的准当家,我们两个老东西可不能离开太久。”她缓缓收起眼角的笑意,“我们再帮你们搬一些东西,就要起身赶路了。”
庭院的微风轻轻扬起她裙角,将她的身影渐渐带去庭院的大门边,她看起来无比寻常地关上了门。
整个庭院连平时最活泼的大虎,也一直屏住呼吸保持着安静,此刻四周宁谧得,连院中一草一木正沐浴微风时的声音,都快要清晰起来。
韩庭露关门回来后,从那么多沉甸甸盈满满的车厢里,第一个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个放饭菜大约可以放个五六碗的实木箱子,看起来结实但绝不贵重。
在她身后的谢虑远,很警觉地发现了她拿起这只箱子有些吃力,便一个箭步走向她,一手在上面拿住有棱有角的抓手,一首在下面托举着箱子的底部。
两位长辈就这么以一个略显滑稽的姿势,一起拿着那个看起来是最重要的木箱子,朝林晚殊与晏传义走来。
“这里面的财物,价值折算一下大概是一百零五金——其中包括晚殊经营皎绫坊的应得收入,约二十五金左右;长公主给传义小公子做事的报酬,三十金整;边毅将军以晚殊嫁妆名义给的财物,折算一下约二十五金;晚殊那些家境颇殷实、不直接忤逆边家人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以晚殊嫁妆名义送的礼品,市价约五金左右;还有步家大公子和如梦姑娘委托我来送的财物,也大概是五金。”
韩庭露嘴上娓娓算账,手则慢慢将那个笨重无比的木箱,放在地面上。
听到步择凡和息如梦俩人,总共也凑了五金送给他们俩,居然跟林晚殊父亲那边的一大帮子亲戚齐平了,晏传义心里的那股气啊,终于算是顺了一些。
哈哈,真是没有想到,林晚殊年少无知时因恋爱脑而花出去的冤枉钱,有一天居然还能回到她手里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能算是个喜事儿啊。呜呜呜呜。
“最后,是我与谢当家一起给你们准备的,一共是十五金。我们俩一生无儿无女,我如今以皎绫坊众女为女,为皎绫坊众女之母,谢当家也是以远醇坊众生为子。如今你们有了这般的境况,我们自然要表现得对你们,比其他人更偏心一些。”
看着韩庭露脸上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温柔而慈祥的笑容,晏传义居然越觉不安。
他在内心深处挣扎了片刻,还是选择问出那个会让他显得幼稚的问题:“那这十五金,是二老以什么名义,给我们的呢?”
噢天,千万不要是彩礼和嫁妆。
“谋业之本金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韩庭露看着晏传义有些鼓鼓的腮帮子,不禁扑哧一笑。
听到这个回答后,晏传义心服口服地,收起了自己的腮帮子。
“那皎绫坊众姐妹当时争先恐后赠我的金银细软,韩姨娘可不是帮我也换成了寻常外表的金子了吧?”林晚殊细想片刻后,却露出惊恐的神色,“韩姨娘,千万不要啊。我不想这样敷衍姐妹们的真心!”
“哈哈哈晚殊,”韩庭露笑得更加开怀,“我当然知道,就算是姐妹们支持,你将她们平时爱不释手的钗环首饰都换成钱,作为谋得大业的本钱,你也不肯就这么当成方方正正的金子呀。”
她保持着满面笑意转身,从另一个车厢上,搬下一个巨大的木箱,翻开厚重的盖子后,里面是晏传义在缠金铺买来送林晚殊的那个超大珠宝盒,还有另外几个大小不一、而同样出自于缠金铺的珠宝盒。
“刚才忘了说一件事,”韩庭露笑眯眯地看向俩孩子,“缠金铺的那个娅姑娘,听说你们两位老主顾,以后就要离开帝京去南国一个小县了,就连夜做了俩个珠宝奁,算是她给你们的祝福。”
隔着几十尺远的距离,缠金铺那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的手艺,依然能让二人忽然慢下了呼吸,在那每一条栩栩如生的木上草木里,每一座印在小小木板上的琼楼玉宇众,都仿佛带着林晚殊和晏传义,重新回到了那个明夜如昼、车水马龙、万家商铺灯火吆喝如星辰般璀璨的帝京。
“我就把皎绫坊姐妹们送给晚殊的首饰钗环,都放在了这些珠宝奁中。在装箱之前,我还去帝京最大的当铺,问了一下这些玩意儿的价格,基本都是首饰里面的中高档,看来姐妹们都是挑最贵的给你,而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除去折旧,也大概有十来金了,足够你们雇佣一支马匹、车厢、粮草充足的商队,从广言县到帝京走八趟左右……”
韩庭露好像是在引领着林晚殊能把姐妹们的钗环用掉,那应该也就是姐妹们的意思,但不等她说完,晏传义就底气十足地抢话:“我们才不会蠢到给一般的商队白白送钱呢!姐妹们的钗环,就算是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