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秘密
乎,错过了许多事。
海棠脸色有些发白,幸而低着头,而秦相思沉浸在对宫女即将成亲的喜悦中,不曾发觉。
宫女阖动着唇瓣,几经挣扎,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公主,您和将军婚期定了吗?”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秦相思讶然,坐姿不觉变得规规矩矩,她微红着脸,小声说着:“皇兄暂时未定,不过我想今年应该无法完婚,可能,要过许久吧。”
或许,真如时无度最初答应那般,要等三年。
三年,的确很久很久,但也不是,不可以等下去。
秦相思柔情绰态,眉梢眼角憧憬着将来。
海棠无疑是清楚的,曾经,她陪伴在公主身边,目睹公主为情所困。
每一个神情 ,每一个动作,她全都亲眼目睹。
几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么快,公主又动心了,不是别人,是海棠笃定不可能的将军。
竟然是将军,竟然真的是将军。
海棠抬起眼帘,环顾四周,鲜艳的红与绿映入眼帘。
大婚的吉服,摊开铺在木架上,金丝穿梭着银线,呈现出完美的轮廓。
海棠眯着眼,看清了婚服上的绣样。
蝶恋花。
月余前,海棠尚未决定出宫避风头,司宫台云总管三天两头至春风殿打扰,无非是明月公主迟迟不定下绣样的缘故。
海棠从酩酊大醉的弘舟口中得知公主和将军定亲的真相,原以为秦相思不过是借着定亲摆脱择婿困境,故而藉口亲自绣制婚服的名义拖延。
拖到镇国公病逝,将军守孝,婚期遥遥无期,婚服更不急于一时。
但现在,海棠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她扬唇,似笑非笑。
公主到底是公主,永远拥有选择,拥有退路。
然而现在,公主对将军,动心了。
*
公主其实心思很单纯,她待人待物说到底,无非仅在乎那一条。
谁对她好,她对谁好。
海棠已足够幸运,她生在时府,四五岁被镇国公世子,将军的父亲送入宫中,作为棋子来到平安郡主身边。
父母说,她小时候与时家嫡女时芜晴有几分相似。
海棠不知道,以如今的眼光来看,她与时芜晴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但不可否认,年幼的她是镇国公世子用来胁迫平安郡主妥协的工具。父母以为她年纪小,记不住事,但离开时府前夜父母痛哭不止,说的话海棠永远记得。
世子软硬兼施,郡主如何都不肯归家。后来他送海棠入宫,借此威胁郡主,再不回时府,这一次死的只是个奴婢,下一次就是亲生女儿时芜晴了。
是了,海棠当初被送进宫,一旦出宫的只有她,没有郡主,结果则死路一条。
注定是条不归路。
海棠隐隐约约记得郡主向她道歉,说世子不是狠心之人,他只是太想让她回去了。
郡主可怜她年幼,将她留下,并送给明月公主。
至此,海棠得以安全地活下来。
有人说,她是太皇太后娘家的家生子,身份比平常的宫女金贵,所以在明月公主跟前最得脸。
其实不是,在时府,海棠什么都不是。
明月公主待她好,一来有平安郡主之故,二来是她父母皆在,但公主没有。
为奴为婢,名声脸面地位都是虚妄,不过是任主子打骂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至少公主会在意下人的感受,可那是公主啊,生长在云端,高高在上的明月,何必如此。
海棠应该满足。
她如是想,知足常乐,人贵在自知。
也许,公主待她们太好,以至于生出错觉,她与公主,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思绪杂乱得很,在身体里不断搅拌,牵动着海棠不甚冷静的心。
她怕自己口不择言,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视线随意地梳妆台上乱扫,打算转移话题。
看见那条松绿软烟罗,海棠随口问了一嘴。
得知是拿来还给淑妃的手帕,海棠笑了笑说:“都说枫溪宫吃穿用度堪比椒房殿,淑妃娘娘喜爱奢华,一条披帛必得是外头进贡才肯披上,不想连手帕都是软厚轻密的软烟罗。”
自然,这些所谓的好东西在春风殿不值一提,海棠不以为奇。
秦相思将损坏的那条手帕递给海棠,“你刺绣手艺好,帮我看看,两条手帕是否一模一样。”
本意今天就能把手帕交由秦桓,结果司宫台耽误些时辰,晚上才派人将手帕送回春风殿。
若不是海棠忽然问起,她都快将手帕的事忘了。
海棠点头,左右打量着,手帕方正,四边绣着树枝绿叶,叶子打卷蜿蜒交错,细细看去,还有细密的金线穿梭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