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城中
挨打。
元索见她这番模样,心里不知何等滋味,堂堂女帝,短短几日竟落到了如此田地……
他还记得她那时神色飞扬,如今却像只受惊的鸟雀,不肯让人近前一步。
“仪刀,你忘了大人的吩咐了吗?”那女子旁观了许久,终于出声说。
那声音浑就是遇刺当天被姜嗣音挡开刀势的刺客。
元索看了她一眼:“芥姑,回去,你不该来这里。”
白芥不觉怒道:“大人已经对你有所不满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很快就会有更多‘刀’来追杀你们!”
二人对视良久,元索道:“这是我的事。”
“不!这不仅仅是你的仇,也是我的!”白芥道,“如今时机正好,杀了她,我们都能逃出去,不会有人知道宫里的陛下死在这小小的县牢里。”
“我自有打算,你走吧。”
说话间元索已经砍断了锁链。
姜嗣音这次却僵在原地不动,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叫喊。
白芥见状急忙道:“你难道不想报仇?”
元索没有反驳。
“可我的仇还没报!”白芥继续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若死在这里,我毁了她的尸身,这世上就再也没人能知道她的身份了。即便知道,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元索知道,她所谓的仇恨,早在成为“刀”时就已经报了。如今只不过迁怒,又找个借口留下,想要替他报仇罢了。
他点破了事实:“你已经给她下了‘离魂’”。
白芥道:“不够——还不够——上一次是她命大,这一次我一定要——”
“她不是你的仇人。”元索摇摇头道,“朝廷正在找她,你真的杀了她,一旦事情败露,你阿婆也会被牵连。”
“……”
白芥沉默,许久后背过身道:“今日,我没有见过你们。”
姜嗣音身上仿佛皮肉一点一点被剥离般痛,二人的对话却依然被灌到了耳中。
“今日,我没有见过你。”
恍惚中,她想起这句话,曾经有人也说过。
魏薇家。
自回来后,姜嗣音就一直低着头呆坐着,默默不语。
既不要吃,也不要喝。
柳成林见状,对魏薇劈头盖脸骂道:“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看上你这没出息的东西!都是你听信张县尉的话,那畜生不如的东西才把小女郎折磨成这般模样!”
那魏薇诺诺称是,不敢说话。
估摸着休息得差不多了,元索便准备带着姜嗣音离开。
柳成林喊了一声:“小郎,那里去?”
元索道:“出城。”
柳成林又说:“城门平常寅时才开门,这会天正冷着,小女郎的身体也受不住,你们不如歇几个时辰再走。”
元索一怔,迟疑道:“县衙那边……”
魏薇抢话说:“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县令最近不在县里,张县尉一般要到辰时才升堂审案。那时候她即使发现小女郎逃出来了,你们也已经驾车出城一两个时辰了。”
寅时三刻,后院驴声急促。
从窗外望去,远处灯火团簇,喧闹非常。
魏薇披衣出去打探消息,半晌才回来,一回来就急匆匆催道:“你们快走,我听外面的人说,县尉今早不知怎么要审犯人,刚到牢里就发现狱卒倒成一片,犯人也丢了,如今正要封锁城门,派人找呢!”
元索没犹豫,忙去后院驾起驴车。二人一路疾行,等到城门已是寅时四刻,此时天色昏暗,城门未开。
两个门吏大约并未接到命令,打着瞌睡早早到了城门前。
门吏耷拉着眼皮,百无聊赖地扫了眼身后准备出城的人,这些人中有驿使,有行人,有商贾,也有僧道。终日如此,循环往复。
寅时五刻,城门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打马而来:“县尉有令!封锁城门!”
城门只开了一个缝隙,刚透出光,又重新关上。须臾之间,大队人马赶到,火光照的天色通明,便将众人吞没。
骑马女子轮番搜查,停到元索面前,见是个男子,语气缓和道:“车里的是何人?你为何要出城?”
元索下车答道:“是小人的妻子。”
“可有出行通关文书?”
元索自袖中掏出文书,那女子翻阅了几下,又问道:“你妻子为何不下车来?岂有夫婿抛头露面驾车的道理?”
元索面不改色:“我妻病重,驾不了车,大夫说她不能见风,着了凉就会呕血。”
她将信将疑喊了一句,随即听见车里几声咳嗽,嘶哑无力道:“夫郎,怎么了?”
元索回过头,眉眼温柔应道:“没事,你继续睡吧。”
见无异样,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