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雪一起来的,还有病
姜嗣音便和她合计着,想办法见到了太守,希望太守能尽早出面阻止疫病扩散。
那位太守大人倒是个好脾气的,不仅没有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赏一顿板子,甚至还留二人吃了顿饭。
至于治疫一事嘛,她自然认为二人所说乃是杞人忧天无稽之谈。
毕竟这天气,多几个伤风着凉的人也实属正常,根本不值得出手。
当太守大人终于意识到问题时,疫病已经在整个东州蔓延了接近半个月了,这时候,所有医馆、药铺生意已是前所未有地火爆。
药铺旁,一男人满目愁容道:“吴掌柜,能不能再便宜些?我孩儿还病着,这药每日都要吃,实在是……实在是……”
吴掌柜怒目圆睁:“你当我这药铺是菜市讲价呢?我只说一遍,这药乃是治疗时疫的好方子,当年荆神医传下来的!你若不信,便去别家吧!”
那男人叹了口气,他家孩儿如今正高热不退,岂由得他不信呢?
他便只好死马做活马医,从干枯皲裂的手中摸出百文钱来,咬咬牙递了过去:“我就……就只有这些了。”
那吴掌柜见了钱,这才换了笑脸吩咐伙计:“去,给他拿我们的除瘟退热丹。”
这样的事最近每日都会发生,而这些人明明还有闲钱可用,却总是吝惜这点身外之财。
可是若他们不花钱,她又哪有的赚呢?
吴月自认为她是医者仁心,为患者考虑。
虽然价格较平常高了些,可如今这么多家药铺都供不上货,只有她家还勉强能让百姓买得上药。
这难道不值得她多收些辛苦费吗?
倘若她家药铺也关门了,这些平头百姓可上哪哭去?
清点账目的功夫,伙计过来对吴月说了句话:“掌柜的,江音来了。”
吴月抬头,江音,她不陌生。
一个自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四处宣传疫病将起的小姑娘。
还好吴月当时留了个心眼,觉得这场病来得蹊跷,早早就联系了货源备好了药,也正是如此,全城药铺都供货不足的情况,吴记药铺却没受多少影响。
今天江音主动来找自己的原因,吴月不猜也知道。
她是来讨药材的。
江音近来在城里有的好名声,全赖她能说,慷他人之慨给那些买不起药的人施药。
那些医馆药铺信她说的救疫救灾的话,都将自家能捐的药材都捐了出去,如今附近所有的药铺医馆都没了货源,江音可不就只能来找自己了么?
事情果然没出吴月所料,姜嗣音一见她,就对她说“如今情势严峻云云”。
吴月不吃她这一套,拒绝地相当干脆:“江姑娘,不是我吴某人没有仁心。只是我这小店药材有限,我若是给了你,那剩下来买药的人,就让他们都活该病死么?”
这句话刚出口,姜嗣音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吴掌柜,我要是花钱买呢?”
听说有钱可赚,吴月来了精神,随意瞟了一眼,便报价说:“现银五百两。”
姜嗣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五百两?她现在从哪弄五百两现银出来?
吴月又重复了一遍:“五百两。”
“可我听说前几日有人来……”
吴月冷笑:“前日是前日,今日是今日,如今药材可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要是兜里没装足银子,我劝江姑娘还是别来讨人笑话了。”
姜嗣音还想争辩:“吴掌柜,救人如救火,价格能否再……”
吴月不耐烦道:“你要的多,我已经算你便宜些了,若是外面那些人来买,别说五百两,七百两也拿不下。”
她正说着,目光却忽然被姜嗣音身旁的素衣男子吸引住。
是个美人。
要不是吴月早听说他有痴傻病,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男人是个傻子。
李禾风见吴月正说着话,忽然朝他看了一眼,忙躲到姜嗣音身后:“妻主,她怎么看着我呀?”
吴月收回目光,语气却比初时软化了许多:“别说是价格再少些,就算是将药材都拱手奉上,也不是不行。至于条件嘛,江姑娘是聪明人,应当不必我说了。”
言下之意,就是以李禾风作为交换,可以免付现银。
姜嗣音不显怒意,笑道:“吴掌柜是在开玩笑吧?”
“吴某人做生意讲究诚信,从不轻易开玩笑。”
吴月捏着算盘珠子,算珠碰撞声清晰可闻:“江姑娘要是觉得我的提议不好,就请付现银五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