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热,他不忍一般别过头去,强压着声音中的微颤道:“你这般——,这般样子,叫你外祖和舅母们瞧见了,他们该有多心疼。”
明璜从来未见过大舅舅这番模样,她低着头,似做错了事般绞着手。犹豫了半响后,她小步向前走了几步,拉住向凛的衣袖摇了摇——
“舅舅...我...我错了...”
向凛见明璜低头,也似要哭的样子,长叹一声后问她:
“头发可是你自己割的?”
明璜摸了摸自己的左鬓束不进去落在颌前的几丝头发,嗫嚅道:“是......”
这头发确实是她割的,她与人打架斗殴,被人扯着头发打了许久,待打赢那人后,她便把头发通通割断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母亲早已离世多年,父亲也和离世了差不多。
所以别人不敢削头上青丝,自己却是敢的!
。
但毕竟是第一次,手转向割着不太顺手,扯着头发割了许久才弄好。还差点将头皮给削破了。
后来她就做了卒长,虽仅仅只是一个低级的骑兵卒长,但也没有人敢挑衅她把她按着打,她便不再割头发了。
头发慢慢长长后就是这副模样。
向凛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想到今天听说她刚入营哪会儿和一老兵斗殴,而后被军杖打了个半死,眼睛又是一热。
向家除了身子孱弱的四弟以外,家中男儿都曾投军。
向凛从军早,在先帝还未上位时他便已经从军了。
虽那时向老爷子身为镇军大将军,但为了锉锉自己和二弟那时的少爷脾气,心一狠就将他们俩扔到了军营底层。
底层小兵人数众多,常常生出许多龃龉。新兵入营常遭老兵欺负,两者扭打在一起之事是常有之,打起来的姿态总是野蛮难看的。
想到此,向凛看着外甥女这般埋汰却依旧姣好姝丽的脸,心中有了答案,他温声问道:
“告诉大舅舅,你这头发可是与人斗殴那事有关?”
没想到大舅舅连这件事情也知晓。明璜眼睛一红,压在心中无人可说的委屈便尽数翻了上来。
她早就知晓军中不能斗殴,但仍在军中与人打斗,伤的严重不说,还差点被军杖抽掉了半条命。但即便如此,直到现在她仍是觉得自己毫无错处。
明璜眼圈一红,再也忍不住了,泪夺眶而出,顺着脸庞落了下来。下一秒即被明璜抬手一抹,她带着哭腔狠狠道:
“他见我好看,要脱我裤子看我是男是女!我就是要打死那个王八羔子,我没错!”
事情真如向凛想的这般,向凛的泪也流了下来,他摸了摸犟着身子不动的明璜脑袋一把,道:
“铃铛没错,舅舅没说你错了......铃铛乖......”
待明璜不再落泪,心绪平缓了会,向凛又问她这一年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
家里人如此关心询问,明璜便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往常吃豆腐青菜土薯居多,但这几月以来总能常吃到肉。一开始睡不习惯,大帐内总有人打鼾,不过现在已经适应了。
她说完后,向凛又是担心了起来,一声叹息后,他的脸色竟有些颓唐:
“女子虽久藏于深闺,但却比男子受到更多声罪致讨。若世人想毁掉一个女子,便只要说她为女不孝,为妻不贤,为母不慈,为人疯癫便可。”
“你这般与如此多男子同吃同睡,日后若不慎流传出去,铃铛,你该如何自处才好啊?”
听大舅舅这般说,明璜内心忐忑,她绞着手,不安道:“舅舅,若我因这事连累了家里,你们便把我逐出向家,道明璜与向家毫无关系便好......”
上一世她被诬陷与外男野合,明家便迅速将她逐出明氏。
但明家在明璜心中远不及向家,她虽是自己开口让家人把自己逐出去,心里却很是难过。
听到明璜说着傻乎乎的话,向凛哑然,半响他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这丫头怎会这么想?你住家中多年,可见家中谁将外人的话放在心头过?家中旁人不说,就说你大舅母,也是一个英姿飒爽能提刀上马杀敌的好女郎!”
提到妻子,向凛脸上一片柔和。而后他才道:“但是世人的口笔如剑如刃,远比战场上刀剑无眼来得凶险。有时听得多了,可比身上实在地挨一刀伤人。”
虽是将大舅舅的话尽数好好听了进去,明璜却仍是坚定地道:“舅舅,我不怕。”
向凛定神望了明璜一会儿,见外甥女皮肤变黑了,眼睛却仍是明亮的。即便是向凛也不得不承认,明家的人虽多半是败絮其中,却真真是有一副好相貌。
明璜似明逾之居多,脸上却仍是能看到自家小妹的影子。
向凛透过这双透着坚定的寒星目,恍然间又似见到了向含贞。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