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

“边城急报！”传信之人口中呼号着，从宫门一路跑至东宫，宫中诸人对这样每隔两日就会上演的一次的场面见怪不怪，自也不会关注到那人面上早已干涸，与黝黑肤色几乎融成一片的血迹。

东宫殿门大开，军报送至付泠鸢手中不过半个时辰，东宫的门槛就要被匆忙赶来的重臣们踏破，殿中吵吵嚷嚷比市集还要热闹几分。果真这些读书人遇见要紧事也镇定不到哪里去，薄薄一张几乎被捏破的军报在诸臣手中传阅，远远看着，付泠鸢都怕有几个老臣会将那军报抖破。

“辅国将军叛国，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付泠鸢眉头微皱，瞧着说话的那位年岁比太上皇还要打上不少，强压住心中不快，“军报之中，何曾说过叶将军叛国两字。”

“辅国将军携祁氏女领兵三万骑深夜出云洲城，军帐之中一应文书乃至戍边图都不翼而飞，至今已有三日，这难道还不是叛国？”

整个云洲不过也只二十万人马，因着军马数量有限，加上从建康运去的，一共也只三万，他将这些人全数带往城外，难叫人不忘叛国上想。更何况，叶相域的几次小胜皆是因着指挥骑兵得当，才在贺搂手中讨了些便宜。

加之叶相域伤重之前时常出入贺搂之事也被人翻了出来，两相一看，实在叫人想不怀疑也难。

付泠鸢自也没有想到他的计划这般大胆，大胆到几乎要将云洲拱手让人，她捏着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急躁，“北楚自立国以来，便没有过叶家人叛国的先例，孤以为这是辅国将军的应敌之策，诸卿实在不必太过忧心。”

“诸位既来了，不妨一道商议接手云洲军务之人。”出了这样的事，原本那些与叶相域交好的副将们便都不能再担主将之职，这是为了安定戍边将士们的军心，也是未免他们之间太过熟识，一时难以接受叶相域消失无踪的消息，在处置军务一事上出什么差错。

“二皇子在云洲军营待了许久，对边城军务熟悉，现下又无军马看顾，孤以为他算得上是个好人选。”

付屿渊的身份能压得住军中将士，这些日子在军中不耻下问，多少与将军们也都有了些交情，若有什么不懂的，去求教也比旁人要方便不少，更要紧的是，秦岸栖与叶相域都以为他是能接替云洲主将一职的唯一人选。

这人选倒是无人反对，若要再选，也选不出更好的，秦岸栖瞧着同僚们还有些不安，出声提议道，“二皇子到底年纪轻，于许多事上经验不足，即便有他做主帅，陛下也该发道旨意，再选些将军从旁帮助。”

战时最忌主将主意摇摆不定，替付屿渊挑几位协助之人算得上是下策，只是唯有这般又才最为保险，付泠鸢闭口不言，看向其余尚在窃窃私语的武将们，像是在等他们的意见。殿中一时又喧闹起来，吵嚷得人头痛，最后在秦岸栖与众人的竭力争执之后，众武将才终于达成一致。

“诸卿既有定论便且这般罢。”她挥手，示意候在一旁的翰林拟制，“若是无事……”

“辅国将军叛国一事，陛下可有旨意？”突兀又尖锐的声音拦住她要起身离开的道路，“请陛下下旨，边城诸将士若见也贼，皆应奋力斩杀。”

付泠鸢回身盯着那位头发花白，连站都站立不稳的老臣，冷声道，“传旨云洲将士，若在贺搂阵中见辅国将军领兵，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