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胜利

千面无端感觉到头昏脑涨，但此前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但静下心来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对，战争途中，怎么可能如此安静。他确实听到了“声音”，准确地说是他推测，那或许是——声波。

有的种族以声波作为语言，但他之前也只在图书馆阅览时一扫而过，但他并不知道亡灵或许也会是其中一类——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这一刻千面发现自己在不知何时合上了眼睛，他猛地睁开双目，挤开还在发愣的战友，下意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能够清晰看到城外的位置。

冰原裂开了道道缝隙，深不见底。这分明为陷入危机的众人吞噬了即将带来毁灭的强敌，堪称是真正的救赎。然而那仿佛勾连地狱的沟壑，却让旁观者的心头无法抑制地沾染上新的战栗。

余烬旧墟之外原本除了堆积过多而显出黑色的亡灵潮外，只有苍白无垠的冰天雪地。但随着慑人的海洋被皲裂的大地分别截断，被重点呈现在千面眼中的，只剩下从天而降笼罩整座城市的半透明光罩。

——如果入乡随俗一点，他会将其描述为就好像是神灵的恩赐一样。

光罩原本是无色的，却会在亡灵与之触碰的一刹那，如同泡沫被日光折射般变幻出七彩的光泽。与此同时，亡灵则如同落入大海的雨滴，就这样与光罩融为一体。

最终天空中聚起乌云，大雨倾盆而下。令人称奇的是，亡灵难以侵入的光罩竟被雨水轻易穿透，已经进入城中的亡灵仿佛被落在它们表面的雨滴吸干，顷刻间褪去了本就淡薄的颜色，消散在空气中。

血与火焰燃烧的残烬都被流水裹挟而去，重伤者只要还剩一口气全部得到了治愈。而冰原的裂痕，也在雨水的填充下逐渐弥合。

不过半刻钟时间，随着最后一只亡灵的消失，光罩也一并化作烟尘。除了混乱的余烬旧墟内部外，什么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天晴了，万里无云。

“这种地方居然下的是雨，一点都不科学……”停留在城中人群里的叶子喃喃道。

旁边听到他发言的纪寻嗤笑一声：“科学？那是什么玩意儿。”他按住叶子的脑袋把他掉了个头，“走吧小子们，去帮忙。”

余烬旧墟已经转移的居民们暂且没有被接回，但已经传递了平安的消息。而城内，即使伤者得到了治疗，倒塌的建筑和植物，散落一地的武器和炼金制品都需要处理。

况且……还有死者。

如果说先前消灭亡灵的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尚且是人力所能触及之物，那么如今这操纵自然的伟力，舒伯特自认已无法企及。这并非是简单的施法者与武者力量的区别，而是更在传奇之上的力量。

舒伯特如此确信，因为他见过的，从水镜中。滔天火光下，他养父伊斯勒临终之前和某个人交谈的影像。

该死的利安，他甚至把影像的声音处理掉了。

如果厄里斯主母已经突破了传奇位阶，那就有必要考虑与她的交好了。然而如果余烬旧墟被牵扯进这两个……突破传奇位阶就能够被称作半神了，一旦陷入其中成为双方拉扯的工具，那绝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利安至少还有底线。

舒伯特神情复杂，他降下了翼龙，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灾后重建工作。

作为玩家的哈尔比起原住民接受起这一切要顺畅多了。作为一个纯粹的强度党玩家，他甚至不知道如今的新纪元是没有神灵的，他所加入的纷争女神阵营给他带来的唯一困扰，也只不过是和伊洛城的全面敌对。

但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已经叮嘱了他的伙伴们，不要全都转阵营。只要留一个漏网之鱼，就不影响他们赚钱的活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收尾的工作还算劳逸结合，在酒馆与队友重新碰头的哈尔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反而自己僵硬地重复了一遍，“你们全都转了阵营？”

“哈哈。”乔尴尬地笑了笑，他本来是被众人寄予了厚望的独苗。作为这个队伍里唯一对剧情还有点关注的人——主要是作为法师的不得已，毕竟法术想进阶总得想点办法，而npc法师们往往比较讲究——他其实在阵营选择上比较慎重。

但这点慎重，在看到刚才亡灵是如何团灭的震撼场景后当然无存了。

当然是选择转阵营啊！法师的终极我来了！女神等我！

哈尔眼神死，他默默地摸出了自己的木杖准备狠狠给乔来一下子，就再次听到了终端的响声。

众人一齐抬手低头。

“伊洛城致全体远行者的一封信：随着阵营系统的开启，远行者在《希望大陆》的旅程已经从出生的伊洛城转移到了第一座新城市，余烬旧墟。在这里，远行者与原住民不再是擦肩而过陌生人，而是共经生死的伙伴。

然而，人与人终究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在旅程的途中，一部分远行者忘却了旅途的本意，转而投向了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