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轻白自幼在山间长大,本是不清楚这些名门之家贵子如何的。可这几月她在侯府多少听说了陆宴舟的一些丰功伟绩,也知其人是名武将不如陆冶温文尔雅,因此沈轻白踏入对方书房前心中难免紧张。
“沈姑娘。”
门口的盛管事朝她笑了笑,这些时日的相处下她对这位老仆倒是熟悉不少,见着他多少也心安些。
对方语气和缓:“世子在里头等您。”
沈轻白点点头,她状态和昨日相比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身子稍弱些,依旧有些病态。
刚进门,她便瞧见一高大的身影正坐在堂椅上。
陆宴舟比陆冶高大不少,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即便孝服在身也能看出他顽健身形。
对方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书在看,眼眸深沉,薄唇紧抿。挺拔的鼻梁投射出阴影,在冷峻英气的面庞上割裂出明暗交叠的光影。沈轻白只在不远处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
陆宴舟听到声响便抬头。
说是听见声响,倒不说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药草气味。
眼前这女子依旧如他昨日所见那般纤弱,只是今日一看似乎仍旧带着病气。一身素白衣裙,虽五官清丽隽秀,青丝倾泻如墨,可脸色依旧苍白,像是久病初愈一般弱不禁风。
他忽然又想起昨日旁人所说。
哀毁过度。
“世子。”
“请坐。”
沈轻白看着这房中的座椅,不做多想便挑了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陆宴舟放下手中的物件缓缓开口:“听闻沈姑娘刚年过十七。”
沈轻白抬了抬头,才发现眼前沉稳的男子看她的眼神颇为疑虑。
那眼神不像是单纯的探究,更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井眼,要将她生生拽入水中溺毙。
她有些躲闪地避了避眼神,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宴舟道:“家父同姑娘年龄相差不小,不知姑娘为何要与他结为夫妻?”
沈轻白拿不准对方是何心思,便只回:“民间嫁娶,不乏年长娶少,也不算十分稀罕事。更何况……”
对方语气停顿,陆宴舟注视着沈轻白如姣姣明月的面容,脸上神情难测。
“更何况侯爷待我体贴入微,为我寻医问药,恩重如山。”
沈轻白并未直视对方,却依旧能感觉陆宴舟的目光大概是幽邃沉重的,没由来带着些压迫感。
可他却只静默了片刻,便缓缓开口:“姑娘尚未同家父礼成,名未入族谱,如今仍是自由身。”
沈轻白一愣,终于抬眼看向了陆宴舟。
却见对方不知何时起又拿起了手边的书,移开了视线:“本王已命人择日替姑娘收拾行囊,也会准备足够的银两。姑娘风华年少,无须为家父断送半生。”
“侯爷是我的恩人,如今他才刚去几日,我愿替他守灵些时日以表…… ”
“不必。”
被打断的沈轻白眉心紧锁,看着高高在上的陆宴舟平静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府上琐事繁多,本王也无暇待客,还请姑娘自行离去。”
她知道和陆冶相比并不好对付,只是不知对方态度竟如此强硬。
沈轻白咬咬牙,轻声道:“小女顽疾未除,侯爷在世时曾向我许诺,要替我彻底根治这痼疾。”
她看向陆宴舟深如潭水的眼眸,开口道:“这也是侯爷的夙愿。”
她摸不清陆宴舟是什么想法,只自己惴惴不安。
“姑娘倒是对家父念念不忘。”
此话言外之意,如今要她离开,恕难从命。
陆宴舟却不像沈轻白所想那般恼怒,反而没由来笑了一下。
“本王也曾听说,为了给姑娘治喘症,家父寻了不少良医。”陆宴舟勾起薄唇嘴角,声音磁性低哑:“这点你大可放心,即便是离开陆府本王也会再寻良医替你治病,绝不负家父诺言。”
沈轻白一愣,她抬眼看着陆宴舟,他继续开口,言语中却多了几分寒意:“若姑娘是真心想医治的话。”
陆宴舟显然当她是个外人,根本就不在乎陆冶有多少意愿将她娶进门。
可是她还不能走,沈轻白转念说道:“小女并非执意要嫁入侯府,若是留下来当奴婢报答侯爷当初救命之恩,也并非不可。”
这下陆宴舟总算又望向她,只是那眼神闪过几分不耐,分明是想将她立即逐出府上。
“沈姑娘身患顽疾,又能做什么奴婢,陆府不缺需要汤药滋养的奴仆。”
此话一出沈轻白瞬时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自己要留下,可是眼下看对方态度如此强硬,她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轻白直觉陆宴舟想让她知难而退,二人气氛瞬间微妙,谁都没接着开口。
正当两人对峙之际,盛管事神色慌张地进门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