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无珏连连后撤，一个转身绕到钟乐之后方，旋即斩出一道剑气，气势磅礴。

“爱说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有本事别跑啊，让我捅捅你，看是不是大话。”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共用一个脑子。”

钟乐之柳眉倒竖，他在骂她蠢！

一瞬间，观众台都能感受到陡增的威压，红衣女子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比赛激烈胶着，擂台的栏杆被两人的打斗波及，已然发生不同程度的断裂，有几根摇摇欲坠，顺着气压的方向来回荡悠。

钟乐之捏诀，闪着淡紫色光芒的骨笛于手掌旋转，她快如闪电，一道道威压利如坚刃，径直冲击无珏。

无珏唤出防护罩抵挡，一双眼紧紧攥住红色身影，呼吸之间，抓住漏洞，长剑一挥。

钟乐之反应极快也还是被划了道不深的口子，她没管正在渗血的伤口，抬眼瞄了下云层里的太阳，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

钟乐之灵动的双眼溢出笑意，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优越的鼻骨滑下，刹于秀气的鼻尖，似坠未坠，引人目光。

“无珏，最近晚上有做梦吗？”她轻扯唇角，音色细软，好似真的在关心同门。

无珏略微蹙眉，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却未曾放慢手中的攻势，挺拔的身形翻飞，一举一动，一招一式之间力道与美感并存。

“是我让你觉得无聊了吗？”居然聊起了闲话。

钟乐之嗤笑一声，并未作答。

骨笛轻触唇下，一阵阵音波席卷而来，形如排山倒海。

无珏顿感恍惚，脑中刺疼，脚步虚浮，快要站立不住。

“哐当。”长剑落地，无珏双手抱头，痛苦异常。

又是这个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心味道，无珏唤出灵火，脚步急促，伸出手推开一间间阴暗潮湿的木门，心中惴惴不安，怕看到里面有人，又怕找不着人。

死寂的地牢里，“吱呀”的开门声和不着章法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终于，他在第三十二间牢房里找到了浑身是血的那个人，他烧死尸体旁的老鼠，一双眼直愣愣的，毫无焦距，他颤着双手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她死了。

画面一转，他在杀人，边杀边数，边数边肆意狂笑，数到第三千七百九十八。

第三千七百九十九个，是谁呢？

原来她也已经快死了，没关系，他不介意送她最后一程，他放慢步子，朝她而去，看着她害怕得无意识瑟缩，嘴唇嗫嚅着。

他突然想知道人临死前都会讲些什么，刚刚杀太快，没注意听。

于是他俯下身，凑近满脸血痕的她，几秒过后他笑了。

她说：“今日……血海深仇……我……钟乐之……必百倍奉还……”

无所谓，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报仇，手中纤细的脖颈那么脆弱，轻轻一扭，第三千七百九十九个，就没了……

乌云压顶，角斗场蓦然刮起了大风，猎猎作响，擂台上的红衣女子欣然而立，衣衫翩然，屹然不动，吹奏骨笛的模样飒爽英姿。

无珏咬牙保持清醒，还是不免陷入梦魇，他拾起剑毫不犹豫划破了掌心，血珠滴落。

笛声消散，下一秒，小巧精致的骨笛带着锋利的气刃，没入他的腹部，无珏抬眼，撞入一双蕴满快意的坚毅眸子，杏眼的主人对着他笑。

还对他说：“你以为迷烟就只是迷烟吗？”

话说到这里，无珏懂了，迷烟还有强制致幻成分，他大意了。

无珏好看的唇边溢出鲜血，他也笑，妖冶又疯狂，“你以为到这就结束了吗？”

观众席哗然，原本坐着的群众纷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站起，本以为胜负已定，没想到无珏在最后关头，紧拥着钟乐之一起坠下了擂台！

——

走廊两侧，绚丽的琉璃珠静默发着亮光，穿着统一的侍女略微垂首，安静站着，待钟乐之经过时，立即行礼。

隐隐约约的琴声钻入耳，除此之外，前方不远的寝殿内传出些人声。

“哎呀，你跑什么？别跑啊……”

“来抓我啊……诶嘿……”

钟乐之的脚步顿了顿，面露窘态，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万一打扰了夫妇俩的乐趣倒显得这个女儿不懂事。

这时，房门从里开了，一位侍女和煦对着她笑，“六公主，请进，王上、王后在内间等你。”

一路向前，悠悠暗香袭来，似有若无，舒缓的琴音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纤纤玉手撩开纱帘，手背留下柔软的触感。

“王后，你在哪儿？让孤抱抱你……”声音不对劲，居然是女声！

钟乐之锁定目标，那被蒙着眼睛，嘴里不停讲着话，两只手到处摸索的荒唐人竟是她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