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
太阳给云团镶了一圈金边,云雾缭绕的山间沁人心脾,层峦叠嶂中的山寺青瓦露出一角。
水珠从屋檐流下,在长长的甬道外结成了一片水珠帘。
长廊尽头的窗前,站着一名金钗之年的女子,她静静地远眺着,陶醉在带着凉意的湿润空气之中,
从她身后的屋内,慢慢走来一位雍容尔雅的六旬老媪,她把一件袄衫披在了女子身上,慈祥而温和的声音传来:“臻儿,初春时节还需多加保暖,切莫贪凉,使得家中长辈时时为你挂怀。”
臻儿乖巧地点头:“祖母,这雨停了是不是臻儿又得回去了?”
祖母点点她的鼻尖:“怎么,臻儿不想回去?舍不得祖母啦?”
“嗯!”臻儿深深点头,“爹爹总不许我出门,一年到头,臻儿见到祖母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想这难得的时光飞纵即逝,臻儿在祖母身旁还没待够呢,这就又该回家了。”
老夫人轻轻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平添几分和蔼:“祖母也舍不得臻儿,可是臻儿今年已过了十岁的生辰,是个小大人啦,该懂得体谅你父亲了是不是,他把你养在深闺里,也是为你在京城赢得一个好名声,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切莫辜负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是,祖母说得对,臻儿会听爹爹与娘亲的话。”
“好臻儿。”祖母慈爱地摸了摸臻儿的头发。
刚下过雨的山间庙宇,凉意习习。
京城太尉大人的千金苏臻儿,难得来探望一趟长期在道观清修的祖母,现在到了该回府的时辰了,苏臻儿紧了紧了身上粉白的袄衫,上了轿子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祖母。
一众家丁抬着轿子,苏臻儿坐在封闭的轿子内百无聊赖,她时不时地掀起轿子侧面的小帘看看外边的景色。
前方传来侍女双双的声音:“小姐,雨天泥路湿滑,不便行走,是否换另一条下山路呢?”
“换吧。”
于是家丁们抬着轿子换了另一条沙石路,这另一条路走起来稳当许多,风景也好上不少,苏臻儿干脆把帘子挂起来,一路看着倒退的草木绿影。
她骤然瞳孔一缩。
“停轿。”
轿子应声而停,双双赶忙去扶苏臻儿:“小姐,怎么啦?”
苏臻儿没有说话,她径直朝山道旁的林子里而去,行走了一会儿,果真看到一人趴在地面上。
双双嘀咕着:“小姐原是看到有人倒在这里才喊得停轿。”边与自家小姐协同把趴在地上的一个小人儿翻过来。
“是个孩童!”双双惊呼。
这个孩童不过八九岁,她全身被雨淋透,想必晕倒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脸上沾染的尘土也掩盖不住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双双轻轻摇晃试图唤醒她:“醒醒,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见人没有一点反应,双双与苏臻儿对视一眼,伸出的手微颤,直到探了探孩童的鼻息后才深深松了口气:“还有呼吸,小姐。”
苏臻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取出贴身的手帕给她擦拭脸庞,触碰到孩童的脸时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体温,她连忙道:“她在发高烧,快,我们先把她带下山找郎中。”
“是,小姐。”
这时家丁们也过来了,一瞧孩童身上所着的粗布麻衣,心中便有了计较,其中一个道:“小姐,这孩童估计是山脚下村庄里出来的,料想是在山间迷了路,体力不支晕倒在此了。”
“好,那我们便把她送回村里吧。”苏臻儿说着,与双双一起把那孩童扶进了轿子里。
到了山脚下的村庄,一行人找了个路过村口的婆子一问,很快便知了这是谁家的小孩。
苏臻儿正要把孩童往那人家送去呢,见多了底层鱼龙混杂的家丁却在这时劝道:“小姐,这小孩便由交给那婆子独自送去吧,左右是自家村里人,犯不着害她,但若是小姐亲自送去,给这小孩子父母见到小姐这华贵的穿着、大户人家才有的轿子,只怕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也对。”苏臻儿一想,家丁这话不无道理,便命双双把小孩交给那婆子,又给了点碎银,一行人便离开了郊外的村庄,回京城里去了。
一个村野孩童平常哪有可能接触到苏臻儿这等京城贵女,按理说这就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与上流阶层有所交集的机会。
不过世事难料,谁又能说的定?
苏臻儿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照常过她奢华的日子。
转眼过了三年,苏臻儿成长得更是亭亭玉立,再加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芳名动京城。
纵然年华仅有十三,来求亲的显贵人家也是络绎不绝,直把太尉府的门槛都踏平了。
问起苏太尉对女婿的要求,他却总是笑而不语,直到这一年的祭祀大典,他大手一挥明令小女臻儿不仅要参与,还要艳压群芳、晔晔照人地参与。
众人才懂得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