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自从文化祭那天自己莫名其妙地把深津比喻成山之后，绘里总是隐隐觉得有点不那么自在。

虽然她的确觉得深津对她来说那种感觉很像山，但是当时因为说着对山的喜欢，连着说下去四舍五入听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好像在说自己喜欢他一样。

她没有这个意思。

应该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吧？

绘里有点搞不清。

为什么就不经脑子地说出那些话呢？她时不时会这样懊恼一下。

幸好山王工业独立成队直接去外县参加国民体育大会了，她不需要为了去不去篮球部而烦恼。

斩落冠军头衔凯旋而归的山王工业，在今年又有机会夏秋冬三座奖杯全部收入囊中了。

打完秋国体最后一场，小田岛准备退役了。

尽管山王的三年级生大多数都早早收到了大学的邀请而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准备入学考试，但打着“为了让后辈们尽早得到更多锻炼机会”这样的名义，小田岛带着同届的部员一起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快乐划水摸鱼去了。

退役及交接仪式定在了十月底一个周末。绘里理所当然在邀请之列。

小田岛碎碎念着“泽北这混球不能教训得少了不然分分钟尾巴翘上天去”的时候，绘里正看着面无表情的深津沉思。

扪心自问，她对着深津的时候并没有那种从心脏处翻涌出热浪向四肢蔓延的激动，也没有如同绘画时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的专注。

所以应该不是……

“之前不是说是指导，现在怎么变成教训了。”

“……指导，对是指导，深津，我退役了你也要好好把对后辈们坚持指导的优良传统延续下去啊。”

“……是。”呦。

“放心好了队长，我在呢。”

“河田啊，今天起队长就是深津了。”

“……我知道了前辈。”

对话陆陆续续钻进耳里，在脑子里自动自发想象了一下深津像小田岛那样一脚把泽北踹出去十万八千里的场景，绘里忍不住皱起了五官。

真违和诶……

“小绘里，你那是什么表情。”

小田岛中气十足的声音把绘里的思绪拉回现实，才发现篮球部众人都齐刷刷看着她。

“……呃……”发生什么事了？她眨眨眼疑惑地向旁边的美幸和六木求助。

“小田岛前辈问你有没有给他和新队长准备礼物。”美幸小小声地通气。

……

……

一片静默。

就在小田岛叉腰低头准备表达他的失望时，绘里动作迅速地从观世前辈位置上一把抓过来纸笔，二话不说开始涂涂画画。

“很快！很快！”她头也不抬地说。

“那我等着啊。”小田岛露出一个好笑的神情。妹妹还是好逗啊……他目光移向对面的二年级后辈们。跟这班臭小子天差地别。

最后绘里给新旧两任队长的礼物分别是他们各自的肖像画。

潦草版的——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

小田岛拿着自己的肖像，瞄一眼，皱眉。

又瞄一眼，摇头。

再瞄一眼，叉腰。

然后忍不住长腿一迈瞄了一眼深津手里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这样看起来、他自己的肖像还挺好的！哈哈哈哈……

河田站在深津旁边，仗着人高马大往左下瞥了一眼，本来严肃的表情渐渐有松散的迹象。厚厚的嘴唇抿出一点弧度，千辛万苦地忍住在喉咙处徘徊的笑声，那气息变成两团烟从鼻孔处哼了出来。

他看见美幸在对面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可他实在不敢笑出来。

野边等人有点好奇，但到底性格沉稳，愣是站着一动不动，泽北却没这么好觉悟，三步并两步过来一探头，安静了几秒后加入小田岛哈哈大笑的队列。

深津没说话，只是默默一抬眼，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却带着无声的压迫感卷向泽北。

笑得正欢的泽北荣治像是突然接收到什么脑电波，迎上来自于新任队长的目光，顿时吓得把笑声都往肚子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