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身份

发，周身写满了心虚。

阿帆在屋外将门掩上，曲佑凝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淡定自若走到临近的位置坐下，不看雷朝，而是从桌上木盒取出两个外形有些歪瓜裂枣的茶杯来。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曲佑凝不急不缓地倒好茶，轻抿一口，故意问道。

丑丑的茶杯在她手中恍若上好的艺术品，成色不佳的白瓷也好像变得通透许多，只略逊她葱白指根一筹。

“……”

雷朝狼狈收回不受控制上飘的眼神，喉间滚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令人无端想起讨饶的幼犬，曲佑凝甚至有些手痒想去挠挠他的下巴。

轻咳一声甩开不太对劲的想法，曲佑凝没有追问，目光转向悬挂在另一侧墙面上的环首刀：“这刀如何？”

这问题与前面的内容差得十万八千里，雷朝却如释重负，聚精会神地看着环首刀，一副专心鉴赏的模样。

“应该很顺手。”专心致志的鉴赏家磨蹭许久，最后老老实实回答道。

和当初的回答一模一样。

她观察得很仔细，雷朝面上是真的没有任何怀念、意外的情绪，就像评价每一把第一次见的武器一样。

“你会耍刀吗？”确定了雷朝的失忆，曲佑凝心中说不出是何感觉，“心情不好，想看耍刀。”

红唇吐出的字句被主人刻意压制过，听不出起伏，雷朝却还是听出了一些撒娇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雷朝取下环首刀后才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手中刀柄像是突然开始发烫。

他这三年除了柴刀，可从未耍过什么刀。

可刀已在手，雷朝踌躇一瞬，还是拿着刀走到了院落中。

他本以为只是献丑博她一笑，没成想舞起刀来竟很是顺畅，不需要他脑海作出反应，手中已然劈砍而下。

半盏茶的时间，一套刀法舞毕，雷朝收刀望向秋堂。

曲佑凝站在秋堂门槛前，一双美目极有存在感的注视着他，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一遍。

似乎在怀念什么。

雷朝扯扯衣角，走到她身边沉默不语。

曲佑凝只是看着他，未做指示。

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却对周边布置的东西没有丝毫反应，虽说未问诊，但按曲佑凝心中想法，失忆症已占九成九的可能。

可如果是失忆，这人又怎么会救她，难道这三年变化当真这么大，真让他成了乐善好施之人，救人之举与以往感情并无干系？

曲佑凝难得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他失忆还是没失忆。

她的眼神让雷朝如芒在背，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做下的事我认，是我的错，我……任凭你处置。”

语气带着一股子破罐破摔的意思。

曲佑凝按下思索勾唇一笑：“好啊，那就来当我的贴身护卫吧，时限我说了算，要完全贴身，要是有一瞬不在我的视线，我就会让人铺天盖地的找你，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外出，都要一起。”

成亲你要跑，那就做回护卫好了，无论失忆与否，只要人在身边，一切便不会失控。

曲佑凝唇角带笑，欣赏雷朝脸上有些凝滞的表情。

“好……什么？”雷朝一顿一顿地抬起头来，与曲佑凝带着笑意的眸子对视。

曲佑凝的笑并不只是一种表情，更多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柔和劝降。

她从未设想过失败的可能，而他也如她所料，做不到拒绝。

“……做我的贴身护卫好不好？”“……那就补偿你，跟我回家，接下来的日子天天都和我在一起……”“……小姐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那就来当我的贴身护卫吧……”

曲佑凝说过的话和刚才的话语交杂回响在耳畔，雷朝的头脑中似乎是被点明了什么关窍，了悟认命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悲伤地轻轻问道：“他曾经，也是你的贴身护卫吧？”

曲阳，曲阳，难怪姓曲，能随主家姓，想必是跟在身边许久吧，是从小到大一路陪伴的家奴也说不一定，自己出现不过几日，又如何能比。

“谁，曲阳？”曲佑凝眼神复杂。

雷朝语气中带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气：“怎么，连名字也不能……”

曲佑凝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他一点点拉到正与自己平视的高度，一瞬不错地与他对视，启唇。

“你就是曲阳。”

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眼，雷朝看着曲佑凝，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