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次（1）

因做了要去小次山寻找香霁的决定，隔日一大早，凝明赶去王城的退思林向魔尊交代去向。

退思林是历代魔尊的清修之地，顾名思义退而思过。林间深处有一处屋舍，背临绝壁，萧朴天闲，是现任魔尊所居。只是魔尊在此显然不是退而思过的。

凝明刚刚起了个头，说要与归去来兮院的院首去小次山。魔尊立刻两眼放光，这数千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凝明提及一位仙子。

他心中乐开了花，简直无以表达内心的喜悦，但想着一拍大腿姿势不雅，轻击了一下桌案，果然有拍案和歌般的潇然，道：“兮院的初心大名鼎鼎，本尊知晓，不似天宫里的那些仙子妖妖娆娆的，总之，很好，很好。”

凝明：— —

魔尊到底想到哪去了？

他特意说‘兮院的院首’，根本就没提到初心。到底是一界之尊，对关键信息的提取度颇高。而且，天宫的仙子再如何终是素淡，与‘妖妖娆娆’真扯不上关系。他是去寻香霁的，只是顺道与初心一起走个求亲的过场。

魔尊见他一言难尽的神情早已见怪不怪。一说到终身大事，凝明就是装聋作哑，于是继续道：“原来你上次在蘼芜君的殿宇中遇到的是她啊。难怪你回来茶不思饭不想的。”

凝明闻言，无语望向窗外，几乎想夺窗而逃。

他哪里有茶不思饭不想了？再者，隔了六千年重回故地，任谁的心情能好呢？对初心他确实感到亲切，存心要结交这位朋友，可是却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啊。

魔尊以眼角的余光微不可查的瞄他一眼，见他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试探道：“去之前还有些时日，何不带上那位院首同来游游王城，也让本君见见她？”

凝明：— —

这是要他带着初心来见家长？若再一言不发，指不定魔尊又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凝明赶紧把为何要去小次山的一番原委见缝插针的说了一遍。

魔尊这才听个明白，一想起蘼芜君清靡的风度，磊落的个性，心中觉得万分痛惜。他沉吟道：“鸾族女君的招亲是鸟族的传统。当年魔族内乱，蘼芜君招亲时，本尊没能成行。蘼芜君风华绝代，崟崎磊落，此事实在是本尊平生憾事。你去帮我赢回这一局！若是你能迎娶到莞尔君，本尊之位将来必是你的。”

凝明：— —

他想起当年与治迎娶蘼芜君时，他家那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奇葩老祖是如何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大家长实在太可怕了！魔尊无子嗣，确实偏爱于他，寄望他一直留在苍风积，甚至承继未来的魔尊之位，可也不是这种激励法吧。

他连连摆手，还是让魔尊先死了这条心吧，“莞尔是绝对看不上我的。听闻初心办差不曾有过失误。但她此次求亲，我赌她必输。这尊位还是您自己好好坐着吧。”

魔尊：— —

这孩子怎么能赌初心必输呢，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他向后略仰，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世上竟有不喜欢我们摄政王的女子？”

凝明：— —

他一阵气闷，魔尊还真是自家的孩子不嫌丑。这世上只有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酒，并没有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女子。

魔尊一身白色锦袍，明洁高贵中自有为君的威严，品了盏侍从呈来的茶，这等风姿卓越之人就是有本事说起闲话来，还能显得如此意态安稳，神色如常，“你年纪轻轻就掌理了两城，早已超出我对你的期望，魔者对你的治理能力和接下来的摄政王之位都还是服气的。放眼四海，如今何曾有你这般年轻有作为的郎君？”

侍从给凝明也上了一盏茶，不过，凝明在退思林极少能自如的吃吃喝喝，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魔尊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得不防一不小心就被呛着噎着，闻言连道：“打住，打住，不是一直念叨我是大龄郎君么！现在怎么又成了年轻有作为的郎君？莞尔是真瞧不上我。她自小就说我丑，自然也不无道理，若是和她的霁哥哥比起来，我确实是丑得瞎眼睛。”

看着凝明一壁自贬一壁却又是明晃晃的笑容。这孩子真让人操心！魔尊想，唉！今日好不容易听到两位仙子的名字，初心与莞尔那都是万千挑一啊，却俱与凝明无缘。他抬眸审视了下凝明,叮嘱道：“去小次山时多带几件衣袍，要穿得鲜亮些。你这平日里穿得太素了，显不出光华来。”

这一大早的，凝明什么也没用过，就在这里听这位大家长神采奕奕的叨了半天，于是咽下对自己衣袍的诠释和个人见解，十分乖觉的应承了一句“嗯！”

交代完最近的去向，正准备要溜之大吉。忽闻魔尊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明儿”，他回首，魔尊的威严中释有一种坦荡与磊落的气度，“尽管放手去做。你有本尊的支持。”

凝明知晓，这一句无关其他，是对寻找香霁的支持，心下大为感动。他点了点头，默然退下。

*

小次山的山巅处是鸾族的居住之所，其半腰地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