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
佟陶收到那信时,正碰上伏鸢来检查绣品。
李通送信的时机选得极巧,特命了贴身的内侍于妍辉斋正厅交给佟陶。这下她就算想拒绝,别人的目光也已经聚集在此,便是想逃也逃不掉。
偏偏那内侍得了李通的命令,高声喊道:“我家殿下还在妍辉斋藏了玉坠子,就等小娘子发现了。”
伏鸢暗自摇头,“好个李通,还给自己加戏。”
“六皇子这么做,可是会让人误以为他对佟秀女情深义重的。”伏鸢一把抢过信件,并不给佟陶回旋的余地,“事情已经发生了,烦请公公告知六皇子,秀女还未被指婚,让他安心等着便是。”
内侍得了吩咐,便是完成了任务,自然走得快。
留下佟陶和一众看戏的秀女。
“我,我可从未越矩!”
她羞红了脸,因着急的缘故,像是要哭出声。佟陶的父亲虽希望她能接近皇子,可六皇子却不是她心中所愿,谁料,今日却被这纨绔送了书信,这让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伏鸢吩咐嬷嬷将正门关好,暂时不可让人离开,此举明面是为了顾全女儿家的名声,暗地里也是担心有人通风报信。
“这书信还是不拆得好,佟秀女觉得呢?”伏鸢见她愁容满面,可依旧挺直着腰板,心下便觉佟陶可比吴清珠拎得清,“六皇子素来不服管教,他既然说了藏了东西给你,想必不是假话,但于情于理总是不好,眼下还是请秀女自行决定,是找还是不找?”
“找!”
佟陶瞧见那信心下一横,随手取过案几上的烛台,点燃了这薄薄纸张。
“今日非要都找出来不可!”
修女中一阵窃窃私语,有愿意看戏的,自然也有不愿被翻东西的。但佟陶身后是府川刺史,又与许家来往密切,纵有万般不情愿,也不好直言不满。
看着秀女默不作声,绵绵也懒得和她们一般惺惺作态!
“就从我开始吧。”绵绵熟练地挽上伏鸢,一脸“都有我在”的坚毅之色,衬得她更是甜美俏丽,“检查一遍总是好的,万一以后再有什么说不清的,也就不会误会了。”
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有理。
李通也极有可能是向众人开了个玩笑,官家小娘子或多或少也都收到过情意绵绵的信件,只是没有李通这般大张旗鼓。
“各位若有顾虑,不如先自行回住处查找一番,等有异样时,再喊徐嬷嬷。”伏鸢挨个致歉,以示无奈之举,自得太后命令前来妍辉斋,她未曾有任何办事不妥之处,小娘子们应当是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那就这么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如今这大门都关了,消息也不会流出,总比让旁人或是后妃听了去的好。”
能入皇城,必然是有些心思,孰轻孰重理当有考量,何况见佟陶的举动,想来是看不上六皇子,如此,她们也便少了个对手,多了条出路。
看着秀女们纷纷离开找物件,伏鸢唤过徐嬷嬷,“织金缎可都放好了?”
“小娘子放心,西苑处,没有一位落下。”
徐嬷嬷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番今日所收的绣品,将那一幅锦鲤青莲呈至伏鸢面前,“奴婢按着小娘子的吩咐,已经盯了项如雪一段时间了,发现她擅长刺绣,可这一幅却不像她平日的水准。”
伏鸢接过一瞧,锦鲤藏了半边身子入叶中,更有叼啄花瓣之势,有趣又不失灵动,估计这绣品的底稿费了不少心思。
可惜的是这针脚不够细致,甚至刮花了一点鳞片处的丝线。
今日的绣品若是不达标,便会回到秀女手中,明日再由后妃来挑选喜欢的样式。要想传递消息,这几日是最好的时机了。待皇后寿宴一过,后妃可就不许再与秀女相见,也难怪项如雪要趁机送消息了。
“奴婢......有一事不明。”徐嬷嬷眼神闪躲,伏鸢既然已有怀疑的人选,为何还要闹今日这一出?
“可是想知道我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伏鸢细细品鉴着一幅幅绣品,瞧见绵绵的神龟贺寿时,竟不自觉摇了摇头,这可千万不能让皇后瞅见,不然她可要受罚了。
待看得差不多时,伏鸢继而说道:“秀女屋中出现了织金纻丝贡品,你猜这事会不会传到皇后耳中?”
“虽说秀女住所是我安排的,可偏偏是西苑出了问题,有心之人大多会猜测此事和东苑有关,又或者,会怀疑秀女与后妃私相授受。既然查内鬼这事要得罪人,何不让大家都被牵连其中。到时太后若想惩治谁,也不过是站在寅朝立场,自然不敢有人说她偏心。”
徐嬷嬷只知伏鸢要找出对曲家不利的人,却没想到小娘子要将一众人都卷入!太后行事必然要顾及皇后,也只有此事引起皇后的不满,可她又不方便出手时,太后才能名正言顺,连带着还可卖中宫一个人情。
至于这西苑,失了势的吴清珠和佟陶都住此地,而东院内,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