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 “她说,她每天都要控制收拾书包的时间,因为收拾快了你还没好,收拾慢了你走得太快她跟不上……” “她说,她为了遇见你每个假期都去图书馆学习,可是那天下雨,她因为遇见你开心,你却在皱眉……所以她顶着书包就跑了……” “她说,她特别喜欢体育课,因为你去竞赛班之后,就只有体育课她才能看到你了……”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的辅助线总是从‘HY’开始,英语例句的主人公也都是‘HY’,我问她HY是什么……她说是虎牙,只有你有……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写你的名字,就只写虎牙……” “送你笔记的那段时间,她天天手腕疼到需要贴膏药,写一会字就要停一会儿,一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巨大的悲伤蔓延,甄心想起肆月毕业回来的那一天。 她温温柔柔、第一次承认自己喜欢顾桢,在顾桢生死不明下落不知、所有人多说他已经牺牲的时刻。 五脏六腑在一瞬间被拉扯撕裂,甄心极力忍哭,可是根本于事无补—— “她说她是不婚主义,她才不是什么不婚主义!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因为你不喜欢她啊!除了你她谁都不要……” “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吗?你知道她一个都没有答应吗?她只跟我说过一个学弟,因为那个学弟跟你一样,有一颗小虎牙……” “除夕那天,所有人都有家人送行,只有她没有……顾桢,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长大的,毕业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接,开学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送,一个人拉着行李上大学、考研、毕业、去北京,甚至是生病,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可是,你知道在车上,她跟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说了什么吗?” 那个除夕夜仿佛近在咫尺,如果可以回去,她一定会把肆月拦下来。 甄心语速很慢,这样才能让每个字都清晰。 于是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钉一样、一根一根缓慢而又没有障碍地刺穿顾桢的神经末梢。 “她说,如果她回不来,一定不要告诉你,她暗恋你……” “她说她希望她在你的回忆里,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同学,一个有好感没有在一起的医生……她说幸好没有在一起,这样更容易忘记一点……” “顾桢,肆月去一线,你难过吗?” “是不是每分每秒心脏都像被人揪扯着、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是不是想到她可能再也回不来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是不是痛苦得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可是顾桢,你执行任务,生死不明消失了三四年,所有人都说你已经牺牲了……这样的日子,肆月过了三四年啊……” 甄心终于崩溃,哽咽到字不成句、断断续续。 带着哭腔的字音如同刀锋一样,照着他心尖最柔软最不设防的位置,猛地捅了下去—— “她才二十多岁……” “在你喜欢她之前……她已经沉默又不抱希望地暗恋你十一年……” …… 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安静下来,轻如鹅毛,恍如梦境。 他曾经经历过很多很难的时刻,少年时孤立无援,执行任务时夜夜枕着枪声有今天没有明天。 在带着汩汩流血的弹孔功成身退之后,他以为他再也不会难过,再也不会有任何恐惧。 直到她离开。 尖锐的痛苦,被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控诉、深深地注入他的骨髓。 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甄心还哭着说了什么,一切都模糊不清。 顾桢的目光定定落在手里那张卡片。 卡片泛黄、泛旧,曾被他经年遗忘在回忆深处,不见天日。 有什么落在上面,像雨天屋檐上的雨水滴答落下了无痕迹。 那上面一笔一划写着:想念的人会再相见。 沈肆月。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 那我想念的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