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这是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平静的夏夜。
我今天值夜班。
就我目前的工作来说,其实值夜班也不是什么非常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情。和以前我待的外科不同,我现在所在的是一个综合性的私立医院,夜班很少会有急诊。一般夜班干的事情就是在办公室写写白天没写完的病历,或者是在患者按铃说不舒服的时候去看两眼。
以前我还在外科的时候,夜班属实是一种玄学。那时的夜班主要是值急诊,如果碰上体质特别灵异的主治,那基本上一晚上就没有睡觉的时候,急诊患者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手术一台接一台地做,第二天早上整张脸都是蜡黄蜡黄的。
转到现在这个医院之后,我没有再上过手术,夜班也过得相当平静。
今天的夜班似乎也会继续这样平静下去。
吃过晚饭之后,我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地窝进我最喜欢的那一把靠背椅,拖过我专用的粉红色键盘,挂上耳机,播放我的“写病历专用歌单”,开始慢吞吞地写今天的病程。
5月1日08时36分,伊芙琳·克劳奇住院医师查房记录
伊芙琳·克劳奇住院医师查房:患者一般情况良好,无发热。查体:……
写病历这种事情是一种机械作业,一般来说倒不需要费太多脑子。我摇头晃脑地听着耳机里的歌,时不时切出来看看医嘱单上具体的用药量,然后把修改后的数值往模板里面一填,工作就这样愉快又稳定地向前推进。
大约晚上9点的时候,我终于磨磨蹭蹭地把今天的病程都写完了。
在宽大的扶手椅里面我伸了一个同样大大的懒腰,保存签名之后,我跳下扶手椅,蹦蹦跶跶地走向疗区。
护士站的护士姐姐阿姨们都在干自己的事情,在我经过的时候她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也不敢打扰她们的清静,动作又快又轻地蹿了过去,扑向我名下的那几间病房。
理论上来说晚上是不用查房的,但我只是闲得无聊,而且也并不打算打扰患者休息。于是我踮起脚尖,只在病房门外透着玻璃张望了几眼,在确定患者们都好好地在房间里之后,又蹑手蹑脚地溜回了办公室。
今晚和我一起值班的主治早就在值班室躺下了。我并不想这么早就睡觉,熬夜小能手也必不可能在9点就睡觉。于是我从工位下面摸出我悄悄藏在办公室的小零食,打开了办公室最角落里那台据说是用于早会教学、没有人承认在上面看过球赛的电视,愉快地调到了电影频道。
在大约看到结局前那么一点儿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困了。
护士站没有人来叫我,应该也没有患者按铃。这家私立医院因为收费比较高,平时普通人看急诊也不会往这儿跑,所以今夜理所应当会是一个平安夜。
我打着呵欠去洗漱,洗漱完毕之后,从休息室中自己的置物柜里拿出了我的小毯子。
我的小毯子!
在我出生之后,这个我妈妈给我买的小毯子就一直陪伴着我,从能把我整个裹起来,到现在将将只能盖住我的大腿,不变的是我在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摸着它。
当然了,我来医院值夜班的时候也要带着我的小毯子,不然这个夜晚就不可能被称之为平安夜。
嘻嘻。
抱着小毯子,我进了女医生值班室。今晚这里只有我一个睡,我把白大褂挂到床头,没脱里面的卫衣,直接钻进了被窝。
晚安,小毯子,明早再见啦。
Zzzzzzzzzz
呼…………
呼……
“克劳奇!克劳奇!起来!”
有人在砸门。
我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但本能地“腾”地坐起,套上拖鞋就扑过去开门:“怎么了?”
门外是护士,她打量了一眼我乱蓬蓬的头发,没有对我现在的形象做评价,而是用我看着就很害怕的神色和语气说:
“来了个急诊。”
我赶紧伸手去抓挂到床头的白大褂,瞟了一眼值班室墙上显示着“凌晨3点”的时钟,跟在护士身后走出值班室,边走边把白大褂往身上套:“什么样的急诊?”
“挺麻烦的。”护士说,“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脸?”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完了,那肯定是巨麻烦的患者。
我今天后半夜看起来是别想睡了。
“没事,我现在就去。”我伸手把披散在脑后的金色卷发扎起来,“贝内特医生起来了吗?”
“我正准备去叫他。”护士的脸色看起来很差,那是同样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极度狂躁,“你快去吧,那个患者在手术室。”
手术室?!
我吓得差点崴脚:“外、外科急诊?”
“内外科会诊。”护士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我,“我说了,这个患者挺麻烦的,你还是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