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看看吧。”
我赶紧前往手术室。
到了这家医院之后,我基本上就没怎么进过手术室。不过因为我本身就是外科出身,所以对于进手术室的这套流程都还是很熟悉。我把自己的卫衣脱下,换上刷手服,把我那些蓬乱繁多的金色长毛一缕一缕地全部塞到手术帽里头去,然后扑向目前最灯火通明的那一间手术间。
手术间里的手术护士和麻醉医生我都不认识,但是那两个急诊外科医生我倒是在联谊会上和他们交换过姓名。我走向手术台,勾头去看那个看起来就鲜血淋漓的患者:“什么情况?”
那个个子比较高的急诊外科医生用仿佛世界末日的语气向我宣布:“被蛇咬伤,颈主动脉差一点就全断了。目前是失血性休克,全身器官衰竭,当然还有谁也不知道的什么蛇毒中毒。”
我看向那个被另一个急诊医生往身上铺手术巾、已经插上各种管子的患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要从天灵盖飘出来了:“这兄弟是怎么招惹到一条这么……这么……这么凶猛的巨蛇的?”
“等他醒了之后问他自己吧。”那个铺单的急诊医生语气已经平静到绝望,“来吧,克劳奇,我们来给他补脖子,你来给他补液。”
我看向实时显示着这名患者各项体征的屏幕,顿时感觉这上面显示的各项数字像是天书。
麻醉医生坐在他的固定手术间座位上,他手中捏着氧气管子,用一种已经见惯世事的泰然安慰我道:
“没事,多出几个内科ICU急诊你就习惯了。哦对,你以前在ICU轮转过吗?”
我绝望地说:“我以前是普外科的。”
“那你更应该习惯啊。”麻醉医生笑呵呵,“你们普外科没有这种脖子断了的患者吗?”
有是有……
但是那时候我是上去给他补脖子的那个,不是给他补液的啊!
临床上也没什么“本应该”,不知道为什么贝内特医生迟迟不来,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开始给这个距离死亡只剩一口气的患者输血、补液。
“他的血液毒性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还没……”
“克劳奇你来帮个忙!拉一下钩!”
我把点滴的速度调好,心里吐槽着“以前我才是主刀的那个”,然后异常熟练地从护士手里接过拉钩,上去给术者拓展视野:“还有什么事儿要让我干的?”
手术护士放下电话,告诉我们:“有,这个患者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我们拿着他的报告给生物防治所打了电话,挨了一通骂,然后他们告诉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蛇毒。”
凌晨4点给人家打电话确实讨骂。
“解不了蛇毒可不行啊。”我有些焦急,“问过他的家属了吗,他的家属有没有说这是什么蛇咬的?”
手术护士又拿起电话,我低头继续边留心他的生命体征边拉钩,顺手还给术者用吸管吸掉遮挡视野的血。
“前台说他的家属不见人影了。”护士放下电话,一脸稀奇,“他的家属把他送到我们这儿来之后就不见了,现在一个都找不到。”
除了我之外,手术室其他人也都抬起了头,目瞪口呆。
好歹我还记得正事,赶紧用手里的吸管怼怼旁边急诊医生手里的持针器:“继续缝啊!”
急诊医生嘟嘟囔囔地低头:“这患者家属摆明了是把我们当冤大头,说不定把人救回来之后连医药费都拿不到……”
“那就看着他死掉吗?”我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咱们的手术台上,再联系一下他们的家属试试看!”
手术室里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太阳升起。
那两个急诊外科的医生好歹是把这名患者的颈动脉给补上了,补完之后他俩浑身湿淋淋的被汗泡湿了刷手服,好像是刚被人从刷手池里捞上来,但看起来反而都很兴奋,一左一右地对着手术室护士说:“很高难度!”“可惜了可惜了,应该把我们的手术过程录下来的!”“我想拿这例手术去给本科生讲课!”
而我还在强撑着给这个患者尝试给药。
虽然在输血和补液之后患者的失血性休克有所缓解,但是那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蛇毒始终顽固地存在着,影响着他全身的器官功能,把他一点点地拉向死亡的深渊。
“生物防治所那边还没有查到这是什么蛇毒吗?”我忍不住地十次询问手术室护士。
护士拿起电话,“嗯嗯”地回应了几声之后,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迟疑,抬头看向我:
“这个患者的家属回来了。”
我猛地望向她:“回来了?有没有说是什么蛇咬伤?”
“患者家属没说,但是他给了一瓶药,说可以用那一瓶药试试……”
匪夷所思。
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行医生涯过程中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患者和患者家属不遵医嘱,一门心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