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
周怀恩抖了抖身子,弯腰伏在太后耳边。
太后睁开眼看他,眉目闪了闪。
“薛照夜那孩子,哀家还是挺中意的。可惜不愿意为哀家效力,先留着他,日后万一有用,也可成为我们最后的棋子。”
“那太后的意思是?”
“庆阳提防哀家,不愿让薛氏小儿待在哀家身边。与哀家做交易,她平平安安嫁入魏国公府,但是要将那个孩子交由薛府抚养。”
周怀恩记得薛照夜还未娶妻,府中也无姬妾侍奉。只有一个嬷嬷管理府中事物,这样庆阳长公主也放心将孩子交由薛府?
“魏国公府那边意下如何?”
“回太后,国公爷昨日接下了旨意,世子不日回京。”
太后染了蔻丹的指甲抚上花白的鬓,仔细盯着铜镜中的容颜,“哀家是真的老了,京城的世家子弟成不了大事。若真论,也只有那几个而已。”
周怀恩躬着腰,谄媚道:“太后说的可是岳家的长子和定远侯。岳家和华家联姻,明摆着排斥魏家。这魏国公府握着的小半兵权,如今也收归太后手中。岳家和华家不足为惧。”
“哀家若是真怕这些世家,大可斩草除根。那些蛰伏在世家背后,为世家出谋划策的文人谋士才是让哀家最为忌惮之人。当年的游应蛟教出了贺殿成这样的奇才,如今的孔怀重又教出一个岳渟渊。一来二去,这些人真是杀也杀不尽,赶也赶不绝。着实让哀家头疼。”
“太后若真想动他,不如先让锦衣卫去打探打探?”
说到锦衣卫,徐太后突然想起徐茂已经在锦衣卫任职有些时日了。
“茂儿那孩子最是正直,可惜生在了我们徐家。”太后的指甲划过虎头布偶,轻轻抚摸布偶的头。
“一月前,徐茂大人下了扬州,算着日子也该回京了。”
………………
薛府内,林嬷嬷一早便遣人去收拾西苑的屋子。
不少女使都被调了过去,整个薛府再次喧闹起来,庸居除外。
游禁月还在试图临摹薛照夜的字迹,她握着玉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眼睛瞪着笔峰游走的痕迹,半柱香的时间也才临摹出一个字。
可比起薛照夜那洒脱的字迹,自己的字到有点显得收放不自如,过于拘束。
“祖父生前什么都教我了,可唯独不曾督促我习字。如今这字真是鬼画符,鬼见了都服。”
她撩起月华锦衫的袖子,笔在砚台里沾了沾。摊开宣纸,脑子里想着薛照夜端坐着的模样。
帝释青色的袍子总是懒懒散散的披在肩头,衣角席地散开。他的发是乌黑亮丽的,而他的容颜是俊丽的,他歪着脑袋看人的时候,总是那么蛊惑人心。
寥寥几笔,宣纸上便勾勒出一个照夜习书图。
庸居外响起嘈杂声,女使婆子的谩骂声接二连三响起。
游禁月搁下了笔,快速走出庸居。
穿过花园长廊,西苑外围了不少女使婆子。游禁月找到一旁的碧云。
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碧云道:“今早东家命人收拾西苑,林嬷嬷便带人出去采买,不想两个奴婢因西苑布置之事争吵了起来,还动起手不小心打碎了东家的玉瓶。林嬷嬷这会儿正在里头处理此事。”
两人交谈之际,一个女使走到二人身旁。“游姑娘,林嬷嬷请您过去一趟。”
游禁月还纳闷了,这种事情请她过去干什么?
进了西院内,院里一排女使跪着,林嬷嬷站在台子上,左右站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林嬷嬷见游禁月进来,唤婢女抬出椅子,示意游禁月上来坐。
“林嬷嬷,教训下人这种事,我坐这儿……不合适吧。”游禁月典型的想要逃。
林嬷嬷粗糙的手握住她的手,带往自己怀里,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姑娘不必忧虑,这也是东家的意思。”
薛照夜……这个混蛋。
让她看这个?还不如直接让她管家。
等等,游禁月心底一凉,这个薛照夜不会是想让自己给她白干管家吧,真是老的狐狸精如贼。
游禁月在心里骂道,奈何不好驳了林嬷嬷的面子。只好坐在一旁乖乖看着。转了转眼珠子一想,祖父好像这个也没教,祖母只教了些皮毛就去世了。
林嬷嬷立刻换了副冷脸,底下的女使们挨个跪着,大气不敢出。
“东家好吃好喝留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把自己当主人在这里东争西吵,主人还未发话,你们一个个做奴婢的倒是指手画脚起来。今个东家不在,你们便闹出如此祸事,若是哪一日我老婆子也不在了,你们岂不是要翻天?”林嬷嬷厉声喝道。
“嬷嬷,我们不敢。”几个女使哀求道。
身旁的女使给游禁月奉上茶,游禁月接过后冲她笑笑,女使便退下了。
林嬷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