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原来，就在十多天前，陈奶奶以死相逼，并且用沈律已经过世的妈妈让他发誓，终于从沈律口中问出来了这些年他到底干了哪些“好事”。

沈律坦白的那些事情，陈奶奶好多早已猜到了，但等她听完剩下的，以及这些事件的细节之后，依旧忍不住气到浑身发抖。

原来，这才是她心爱的孙子真实的模样吗？她简直无法接受，无论是她，还是沈律的妈妈，都是十分善良的人，可为什么她们养大的沈律，却是这么一副模样。

这孩子已经不仅仅是小恶了，他甚至会用深沉的心思筹谋怎样夺取别人的生命，尽管他并没有亲自动手，但那些人的死，却和他完全脱不了关系。他已经完全突破了道德的底线……甚至，他甚至突破了法律的底线。

沈律脸上的温文尔雅再也看不到了，此时，他终于露出了自己本身的模样，他的眼睛漆黑如墨，阴狠的笑容宛如正在喷吐毒液的毒蛇。

“我做错什么了？他们都是本就该死的人，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呵呵，奶奶啊，你和我妈妈是善良，可你们的善良有什么用吗？我妈妈生生被那一家人渣给气死，你每天祈祷求神，可这世界上真有神吗？神又听得到你的诉求吗？你们的善良只会成为别人伤害你们的工具罢了！对于坏人，只有以恶制恶，才能有效果！”

陈奶奶被他这番话给震惊到了，沈律说的固然有一些道理，善良大多时候也会成为自己的软肋，但是，以恶制恶这种价值观，实在是有悖于道德和法律，她说：“你要是真气不过，可以去报警，用正当的手段去维护自己，为什么非要……”

沈律打断了她：“奶奶啊，你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自己是相信的吗？报警难道什么时候都有用？比如我妈妈得死，他们只会归结为家庭矛盾，坏人怎么可能得到惩罚？”

陈奶奶沉默了。

的确如此，这个世界并不总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是出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的，或者说，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赵铃和沈耀母子的确总是来沈律妈妈面前耀武扬威，想尽办法刺激她，沈诚对这一切都是默许，从来没有维护过自己真正的妻子。

但他们这些行为，并没有触犯什么法律啊？不管谁过来，都只能从道德上谴责这些坏人，沈律的母亲早逝，是因为她在意体面，说白了是她自己不能调节，但事情的罪因怎么能够归结到受害者身上呢？或者再退一步，如果没有遇到那些人渣，他妈妈如何会心病而死？

不过，陈奶奶觉得，虽然那些人的确并非善类，但犯的罪也远远没有达到付出生命的地步，只能说人与人的量尺并不相同，在沈律的标尺下，他们死有余辜。

陈奶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沈律已经走上了歧途，他做了太多错事，以自己的准则来说，她应该报警，让警察抓走沈律，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从私心来讲，沈律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她那么疼爱这个孙子，甚至曾经把沈律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她根本无法狠下心来，让沈律去坐牢。

最终，陈奶奶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对沈律说：“滚出这里，从今天开始，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孙子。”

沈律也知道自己刚刚没有控制住情绪，把奶奶给刺激到了，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后，便觉得自己应该先给奶奶一些缓冲时间。

他走出了病房，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在陈奶奶面前出现，他只是按时交了住院的钱，然后托医院里的护工将他买的水果和补品送到病房里。

陈奶奶既不想看见沈律，也厌烦她送来的东西，最后，那些水果和补品都送给了护士和护工。

陈奶奶每天都饱受着内心的煎熬。不揭发沈律的行为，这与她一直以来的信仰和理念相冲突，可如果揭发了沈律，则会毁了他的后半生。她怎么忍心看到自己那么疼爱的孙子，带着一个如此大的污点过完剩下的人生？

她身上本就有严重的疾病，再加上思虑过重，病情迅速恶化，仅仅十几天的功夫，就完全无力回天了。

临走前，陈奶奶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李奶奶。沈律将来要决定走歪路还是正道，她已经不想再管了，也不想折磨自己，但她不能容忍自己在乎的人也蒙在鼓里。至少，她要让老李和渺渺知道沈律的真面目，然后远离他，不要受到伤害。

张渺听李奶奶讲述完这些，惊的目瞪口呆。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陈奶奶一直提醒她要远离沈律，原来陈奶奶早就发现沈律做这些事情的迹象了么。

同时，她的心脏猛然收缩，感受到了一阵剧痛，内心有什么东西好似在崩塌一般。尽管张渺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倘若有人欺负她，她也会打回去。但是沈律的这个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偏执，过于疯狂，已经突破了她能够接受的底线。

可张渺知道，她其实是喜欢沈律的。尽管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尽管知晓了他那副温柔善良的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的，她也没办法强制自己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