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无花之古树
禁失笑,“这个,还真没有。你要按照自己想象别人的生活,那不知道要凭白多出多少苦楚。”
季之存看来深以为然,“不错。是我多事了。”
“很多事变成习惯以后,就不感觉痛苦了。就像吃饭喝水。”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
季之存已经翻开了英语书,笔尖对着一码字母。
“那个我们班主任家那位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李宴桥不设防,险些一口奶茶咽到鼻腔里。“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你大概不看班级群吧?”
“你不也从来不说话!”大家都是深度潜水状态,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
“我是不说话,我会看啊。高考后那个暑假,我实在无聊,那个小群里聊得火热,我好奇这群小朋友在说什么,于是偶尔窥屏嘛。”
“……”
李宴桥第一反应是辟谣,但不知道怎么就到辟谣了。他感到舌头有点不大灵转。
“……人与人的关系就这么好猜测吗?”
“这话很有意思啊。”
“假如看见一男一女走在一块,是不是很多人不用思考就会先往两性上想。”李宴桥精神不济,随口举了个粗暴的例子。
季之存不慌不忙地摇手,“不不不,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这么武断。我能这么问,是因为这种可能性不仅存在,而且非常大。”
李宴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也没再刨根问底,就着早就握着的中性笔在文章上写写画画。
之后很久甚至都没有注意他。
季之存自始至终没有过问关于他为何失魂落魄地被拦在西门门口,又为什么失魂落魄。他在一间自习室睡了一会儿醒了醒神,四五点钟太阳弱了,就被带到这个风水宝地看书,名之曰修养身心。
也许她猜到一些,她的内心那么的出尘无染,天生的敏锐又让她不必深入就可以于“尘俗”之间游转有余。可她一定猜不了全部。
她没有尝过被忘记的滋味。只有她搞忘了哪个同学的份。
如果是平常他可能要轻微的嫉妒一下。并非出于对他人的不尊重或不在意,相反,那是种与自我稳定的维系感。但此时他有点讨厌这个人身上的这一点。
一个人应该永远不能遗忘被遗忘的滋味。
好像那个幼年的自己在某个时空中默默死去了一半。
李宴桥一搭一搭地翻着季之存友情赞助给他的书,翻了好多张才发现这是本小说。还以为季之存这个妖怪会以人为己给他找本欧洲古典哲学。
他没心情细看,便翻到了简介页,又看了看序言,好像是讲了些曲折别扭而丧失的爱情。
事不关己,摆烂随意。他没什么心肺的想着。然后用剩下的半个下午把它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纸张稀薄,阳光穿过时有滔天巨浪。
为什么爱要那么痛苦。那么多的纠结、不舍和漫漶,横亘在爱与被爱之间。
相似固然惹人厌烦,但终是有破局之机。
真是可惜,种种错落,关于他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